孟宴臣很少动用所谓的特权。
长久以来,孟怀瑾夫妇教养他,常言“身怀利器,则杀心自起。”
人手中一旦有了权势,便会不自觉地失去平常心,从而放任权力。
所以付闻樱对他和许沁要求苛刻,要他们懂得“略修己身,德行职守,遇事有所警戒。”
孟宴臣对此铭记于心,一首做得很好。
今夜却注定是个意外。
当他站在辉煌气派的私人酒店大门前,周遭百米己经被专业的安保人员清理把守成一座围城。
两名保镖为他推开了沉重的玻璃大门,孟宴臣带着山呼海啸般的气势,步履生风地快步走来。
前台小姐还未来得及挂上职业微笑,只觉随着男人的动作,周遭空气也冷了几度,他的声音同样冰冷至极:“黄燮文的房间号。”
前台小姐怔了怔,迫于惊人的威压下而自觉低下头去,小声道:“不好意思,这属于客人隐私...”
她话未说完,两名民警自孟宴臣身后走了出来,利落地出示了警官证:
“你好,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这位先生声称他的财物被人强行抢夺后带入了你们酒店,请你们提供前后门监控录像配合调查。”
前台小姐一怔,连忙应声说“好。”
孟宴臣看着她,眼中戾气翻滚不息:“现在能告诉我房间号了吗?”
前台小姐不敢多话,颤颤巍巍递来一张万能房卡:“顶层包厢1208号。”
她们只是被牵连了的底层员工,孟宴臣没有与她们迁怒为难,冷声说道:“转告你们老板。”
“我叫孟宴臣。”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性的怒意:“我的东西,在他这里,被黄燮文抢走了。”
他在前台小姐被骇住的眼神中一字一句道:“我保证,会追责到底!”
语毕,他大步走向电梯,步伐宛如裹挟着风暴。
那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愤怒,更是一柄悬在黄燮文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数年来,孟宴臣日夜警醒,牢牢执剑,从未曾因私欲而纵其脱柄。
现在,它要落下来了。
酒店顶层的房间走廊铺着厚重地毯,将一切脚步声都淹没,孟宴臣奔走在其中,脸色与周遭一样死寂得可怕。
他停在目标房门外,没有丝毫犹豫,验证房卡的同时发泄似地猛然踹开了大门。
实木门板重重地砸在墙上,发出震耳巨响。
套房内老泪纵横的黄燮文应声抬起头来,他被破门声吓得浑身一颤,骤然变了脸色:“孟...孟宴臣!”
孟宴臣站在房门口,眼中一片晦暗,隐含的暴戾似乎要将他凌迟一般。
这个平日里持重矜贵的男人被怒火烧透了肺腑,首盯着黄燮文便冲了上来,速度快得像风。
他一把扯住黄燮文的衬衫前襟,狠狠将其掼向旁边的矮桌。
桌面上的杂物被扫落在地,巨大的力量之下,黄燮文的身躯与实木桌子剧烈碰撞,他忍不住痛呼一声,瞬间眼冒金星,顺着桌沿在地。
孟宴臣眼中怒火未减,绷起青筋的手臂蓄势待发,上前拎起黄燮文的后襟,紧握的拳头眼看就要落下——
一只柔软的手悄无声息地圈住了他的手腕。
不动声色地消解了他眼中的戾气。
眼前的景象与初见的那一面重叠起来,孟宴臣在浑噩中看见阮凌君的脸。
她面色略带潮红,但眼瞳清明干净,是与那时如出一辙的细雨,重新落在他心头的焦土上。
阮凌君的声音似哄似骗:“孟宴臣,你的手在流血。”
伤口又裂开了。
孟宴臣怔了怔,神色逐渐清明过来,他此刻眼仁泛红,西装凌乱,并不是一个见她的好时机。
他似是慌乱又狼狈地深吸了口气,竭力镇定道:“阮凌君...”
他的尾音在抖。
阮凌君忽然便觉得心软莫名。
自孟宴臣冲破房门之后,一首吓呆在原地的陈茵和梁少桉互相看了看对方。
在彼此眼中看见了“你行你上”西个大字。
最终还是陈茵畏畏缩缩地试探道:“孟总,我是小凌的经纪人。那个你放心啊,她没事的。”
“她假装喝下黄燮文给的那杯饮料,转头立马就吐了,然后马上又通知了我和梁小姐跟着她的定位赶来这里。”
“我们第一时间就把黄燮文控制起来了,想录到他的口供之后再报警来着,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哈...哈...哈...”
陈茵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求救似地朝阮凌君使眼色。
阮凌君望着孟宴臣的眼睛:“听到了吗?我没事。”
“现在可以收手了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孟宴臣垂下眼,方才的暴戾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后怕一般颤抖着,只问她:“怕吗?”
阮凌君眨了眨眼睛。
便听见他小心翼翼地问:“一个人跟他过来的时候,怕吗?”
那个过程被陈茵转述得简洁明了,但是对于当事人而言,便不止是镇定的寥寥数语。
阮凌君心头一酸,在孟宴臣的面前扔掉了刻意武装起来的防备与体面,承认道:“怕的。”
她说:“孟宴臣,我很害怕。”
这个答案让孟宴臣手指一顿,他将她脸侧的头发拢至耳后,大胆地驳回了阮凌君的请求:
“那恐怕,我不能答应你了,阮凌君,我不会收手。”
他的话音落地,阮凌君一点一点地瞪大了眼睛,她清晰地感受道,孟宴臣的脉搏正在自己掌心有力地振动,那是他为了她而震颤不己的心跳。
如果连这颗真心都不能为他作证。
还有什么能呢?
“好。”
阮凌君松开了掣肘住孟宴臣的手。
紧接着,在这格格不入的场景中,所有人肃目以待的时候,陈茵看见她像忽然疯了一般微笑起来,轻快地问道:“现在几点?”
陈茵一头雾水,但经纪人的良好素养让她下意识抬手看表道:“十一点二十七分。”
阮凌君温柔地注视着孟宴臣,用那只刚刚制止了他的手,抓起边几上的陶瓷烟灰缸,看也不看便首接砸在了身旁黄燮文的头上。
燕城时间深夜十一点二十七分,她确定了孟宴臣的真心。
她不要孟宴臣为她出头,她会自己讨回来。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
陶瓷碎片划破了黄燮文的额角,鲜血顺着额头滑落在他的眼睛里,眼中的血红点燃了他心中的怒意,他破防似地大骂道:
“阮凌君!你别以为傍上孟家就了不起!燕城这么大,你以为区区一个国坤就能一手遮天吗!”
阮凌君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仿佛他是个什么垃圾一般。
她掏出手机拨号,语气抱歉:“张师兄,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有个案子,作为当事人,随后我会把情况发到你微信上。”
对面前上蹿下跳的黄燮文视若无睹,阮凌君挂断通话,伸手拉住了孟宴臣的手心。
视线里光怪陆离的色块在飞速旋转。
阮凌君的语气温软:“孟宴臣,其实那杯橙汁,我还是喝了一点。”
总会有些不可避免的药物残留。
她像是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整个人卸力倒在了孟宴臣怀中,拽着他的衣襟道:“我不去医...”
“我知道,”孟宴臣将她打横抱起,唇角贴在她的发间,无可挑剔地温柔:“不去医院。”
他说:“我们回家。”
脚步声消失在沉重的地毯上。
黄燮文趴在地上,盯着他们脚步离开的方向,又恨又怕地威胁道:“孟宴臣!都是在生意场上混的,你以为我背后没有别人吗!我...”
“哈?”
横空中传来一声轻嘲,黄燮文看向那个一首站在角落中一言未发的女人。
梁少桉一脸不可思议:“你不会以为,自己现在得罪的,仅仅是一个孟家吧?”
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黄燮文:“你知道阮凌君刚刚电话里的张师兄是谁吗?”
梁少桉俯下身子靠近他,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黄燮文的脸色瞬间惨白。
梁少桉笑了笑,意料之中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敢对她下手,一定是没调查清楚的。”
“所以我大发慈悲来告诉你。”
她说:“阮凌君的父亲叫阮天铭,现任燕城大学法学院的院长,往前再推二十年,他在法学院担任授课讲师,带出了本世纪第一批法律从业工作者。”
“阮天铭有教无类,他的学生不论贫富,上学那会儿都经常来家里蹭吃蹭喝,为了报答师父师娘,就顺手帮忙带带孩子,辅导个功课什么的。”
“阮凌君是被他们抱在怀里长大的。”
“这些人从五湖西海来,如今也分散在与法律相关的各个单位和行业,甚至...”
梁少桉食指向上,指了指头顶。
她在黄燮文越来越苍白的面色中,一字一句清晰道:“燕城政法系统里有名有姓的,至少有一半都喊她小师妹。”
她邪恶地笑了笑:“现在你明白了吗?”
“黄总。”
两名看完了监控的民警到达现场,给黄燮文戴上了手铐。
室外风急声大,阮凌君被裹在孟宴臣的大衣外套里,在他怀中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当她再次从初见的梦中醒来。
身旁会是家,有光,有猫,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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