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大概是我弄错了。”
阮凌君面无表情，心乱如麻。
孟宴臣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脸色不好。
因为记错了他家人的信息？
他不理解，但开解道：“你不用记这些没用的。”
“记住我的就好。”
“十月十一号，”他说：“如果实在记不住，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每天都提醒你，首到生日当天。”
阮凌君按下纷杂思绪，冲他笑了一下：“那你己经晚提醒了至少两个月了，今年的十月十一号那天，你在酒吧，才第一次认识我，我可不会给你补礼物。”
孟宴臣笑了一下：“错过今年，还有明年，后年。”
“阮小姐，作为一个投资者，比起眼前的短期利益，我更加看重长期回报。”
“更何况，”他忽然轻声说：“不用补。”
阮凌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驻在斑马线前，孟宴臣回过头来看她，声音低沉：“你己经给过了。”
他说：“十月十一日，遇见你的那天，我就己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阮凌君的心猛地一跳，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
孟宴臣绝对是故意的。
他在撩拨她。
好极了，对手就位了，心动算她输。
阮凌君抬了抬下巴，半开玩笑：“孟总假扮男友的业务很熟练嘛，台词说得这么自然，该不会你们真总裁平常也偷偷看什么霸总小说取经吧？”
她只是一时胜负心作祟，并没指望孟宴臣会回答这个略显调侃的问题。
他却异常淡然地坦诚道：“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孟宴臣顿了顿，忽然勾起嘴角，像在敲定一个计划：“但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多讲。”
“所以，”镜片后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他认真注视着她：“你喜欢吗？”
阮凌君眼睫一颤。
前方红灯飞速读秒，数字一下下跳动，像在倒计时她缴械投降的时间。
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一个上帝视角开卷考试的玩不过一个裸考的？
孟宴臣连在谈恋爱上的天赋都点满了？
作弊呢吧！
阮凌君很气，对手却还在这个时机乘胜追击，孟宴臣看着她出神的侧脸，低声笑道：“怎么了？”
“现在就开始想明年的生日礼物了？”
阮凌君眉头一动，忽而福至心灵：“对啊，我在想什么才配得上我们孟总的身家和品味呢？”
“你不是喜欢画吗？”她看着他，试探道：“我把《回声》的下半部分送给你好不好？”
孟宴臣闻言眯起眼来：“阮凌君。”
他好气又好笑：“你拿我送给你的画，当作礼物送还给我？”
“你说过，这幅画对你来说具有意义，”阮凌君不自觉地握紧了身前的安全带：“我想交给你的话，你一定会将它们妥善地保管起来...”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确认些什么：“孟宴臣，你是不会把辛苦拍到手的画随便送人的，对吧？”
或许是误解了她的语意。
孟宴臣愣了愣，领悟出另一种意思：“你想要《回声》的上半卷？”
倒也不奇怪，毕竟阮凌君说过，《回声》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
曾经也是有人跟孟宴臣要过那幅画的。
他拍下《回声》的那一年，恰逢许沁从美国留学回来，顺利入职燕城市第三医院工作。
出于她本人的意愿，也为了她通勤方便，付闻樱便在临近的兰轩公寓为她购置了一套房产，将家里不少器皿字画都搬了过去做装点。
孟宴臣那时在一旁打趣：“妈妈，你都快把家给沁沁搬空了。”
“你妹妹从小就娇贵，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吃什么醋，”付闻樱调侃他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肯大方点，把你那些宝贝搬出来让沁沁挑，就用不着我在这操心了。”
他那时对许沁予取予求，自然毫不犹豫说了好。
推开森严大门，许沁路过收藏室林立的瓷器和玉石，最终停在了一副画面前。
她神色恹恹，对这些其实毫无兴趣，于是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孟宴臣的笑容却僵硬在嘴边。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拒绝过这个妹妹。
但那天，顺着她的指尖看向那副自己不惜撒谎也要拍回来的画。
他第一次破了例，听见自己的声音：
“沁沁，其它的你都可以随便拿走，只有这幅画，不可以。”
那时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动机，让他像个在洞窟里捍卫财宝的恶龙一样，连夜就将那幅画从孟家带了出来。
现在，又有人对他开了口。
红灯跳绿，孟宴臣平稳地启动车子，语气淡然：“它在我燕山的那套房子里。”
“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我带你去取。”
他在阮凌君怔然的神色中带着笑意开口，意有所指道：“毕竟，它们本来就是一双，要‘成双成对’，才算圆满。”
车内忽然寂静下来。
像很轻的一阵风过，抚平了湖面经久不息的褶皱。
阮凌君缓慢地眨了眨眼：“孟宴臣，”她说：“你逃过一劫了。”
孟宴臣不知所云，就见她忽然低下头去，噼里啪啦地敲手机。
她忽然不想进行那些赌气的、幼稚的，刺激他吃醋的计划了。
两年前，当她以为孟宴臣是为了许沁拍下《回声》的那一刻，那种无处言说的委屈和嫉妒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如今境况互换，她不想孟宴臣也经历同样的不甘。
阮凌君想，她有很多很多的耐心，不要揠苗助长，要等他自己向她大胆地走来。
她在微信输入框疯狂打字：你别来了。
秦铮连发八个问号：？
秦铮：你搁这人肉撤回呢？
阮凌君面不改色：计划取消了，给你转五毛钱自己打个地铁回去。
秦铮：那可能不太够。
秦铮：我来见你姐怎么可能两手空空？你要报销就大方点全给报了。
秦铮：还有，你说晚了。
阮凌君手指一僵，不详的预感缓缓浮现。
黑色林肯驶入万柳书院，熟悉的大门前，熟悉的闪亮身影映入眼帘。
孟宴臣的语气犹疑：“那是...上次在拍卖会见过的那个男人吗？”
他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他怎么在这？”
阮凌君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就见秦铮穿了一件镭射反光的薄羽绒服，手捧99朵鲜艳欲滴的火红玫瑰，大大方方地站在她们家门前。
车里溢出一声轻哼，孟宴臣冷笑了一声：“他的花，可比我那束‘贵重’多了。”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
阮凌君两眼一黑，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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