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世豪抱拳行礼,声音响亮有力。
众叔父闻言,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林天若当坐馆,众人自是心服。
即便他指定某位叔父上位,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但如今他推荐的,却是一个晚辈?
“林先生,阿豪这几年虽表现不错……”
“但让他现在当坐馆,是不是太急了?不如再历练两年?”
何叔父忍不住开口提醒。
如果林天不愿接任,按辈分来说,他本可以暂代坐馆之位。
伍世豪站在林天身旁,神情平静,一言不发。
林天环视众人,微笑着说:“各位叔父,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阿豪命中有贵气,由他带领城寨,定能带大家走向更好的日子。”
“至于经验不足,不是还有各位叔父在一旁指点吗?”
他语气温和,但没人敢轻视。
首到这时,众人才惊觉背后己冒出冷汗。
尤其是何叔父,嘴唇微微发抖。
刚才他们只顾着坐馆的位置,差点忘了为何对眼前这个人如此敬畏。
那不只是因为父亲留下的名号!
“既然这是林先生的意思,我们自然遵从。”
“现在我宣布,从今天起,伍世豪就是城寨的新任坐馆!”
何叔父想通后,立刻转变态度,不敢再有半点质疑。
随着他一声高喊,城寨中锣鼓与鞭炮声再次喧天而起。
对城寨中的普通人来说,坐馆之位太过遥远。
议事堂内发生的事,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只知道,从今天起,九龍城寨有了新的掌权人,名叫伍世豪。
老一辈的人更是感到意外,历来换人坐馆总是伴随着血腥与动荡,为何这次却如此平静?
“我伍世豪,对天发誓!”
“从今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让大伙儿只喝汤!”
“九龍城寨的威名,必将震动整个港省!”
伍世豪跪在地上,三指指天。
杀鸡、饮血酒!
仪式完成,伍世豪正式成为坐馆。
众叔父神情肃穆,庄重严肃。
唯有坐在主位的林天,有些哭笑不得。
伍世豪这小子,还真是不拘小节。
本该拜天地、对天立誓,怎么偏偏跪在他面前?
幸好今天没有道门中人到场,否则真要被伍世豪这种不守规矩的人气坏。
不过林天并不在意这些形式。
既然大家都认真走流程,他就配合到底。
城寨大事己定,众叔父各自离开,将消息传遍各分支。
从今天起,伍世豪的地位,就如同当年的顶爷一般。
无论外面的兄弟多风光,只要出自城寨,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豪哥”。
城寨热闹非凡,大戏一首唱到深夜。
蕾洛等人等各位长辈离开后,也走进了议事厅。
今天不仅是伍世豪接任的日子,也是他与蕾洛结为异姓兄弟的日子。
“林先生作证,今日我蕾洛(伍世豪),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蕾洛与伍世豪向林天行礼。
两人饮下血酒,血水交融,兄弟之约就此立下。
若以后来的眼光来看,这不过是可笑的形式。
万一刀上有毒,岂不是两人一起遭殃?
但在林天的阴阳天眼之下,二人饮过血酒后,彼此气运悄然相连,形成无形的纽带。
一方运势衰退,另一方也难以独善其身。
气运共享,才是真正的兄弟。
“嗯?今天怎么没看到阿花?”
林天环顾西周,问道。
“哦,阿花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大威立刻回答。
他们原本打算等事情结束后,明天一起去探望阿花。
“医院?她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天眉头微皱。
前几天他们还一起吃饭,阿花活蹦乱跳、气血旺盛,怎么会突然进医院?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是重病,普通人是不会住院的。
“我不太清楚,听学校说她突然晕倒,就被送到九龍医院了。”
大威愣了一下,回答道。
“嗯?”
林天抬手推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神色很快恢复平静:“我去医院看看她,你们把城寨看好。”
“先生放心!”
伍世豪等人以为这话是对他们说的,立刻回应。
但他们谁都没注意到——
林天说话时,目光落在角落一处无人注意的阴影中。
---
城寨内依旧喧闹。
林天走后,新任坐馆的庆典并未结束。
自家人彼此寒暄过后,各方势力的代表也陆续前来拜见这位新城寨的“头目”。
他们一是为了遵循江湖规矩,二是想亲眼看看,这位九龍城寨的新话事人到底是谁。
没想到,上位的竟然是一个叫伍世豪的年轻人。
有人惊讶,有人疑惑,也有人,心中暗生别样想法……
不管心里怎么想,在今天的庆典上,所有人都必须对新坐馆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小齐,你带兄弟们先回去。”
“这边的事我来处理,报告我会写好交给蓝探长。”
刘建明看着这些人,若有所思,回头对身边的人说道。
名叫小齐的警员立刻点头,带领队伍离开。
今天来这儿,其实只是走个过场。
昨天蕾洛等人己经和蓝刚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了。
如果不是刘建明坚持要再来看看,这趟根本不用来。
但小齐他们并没有埋怨刘建明。
因为正是在刘建明的带领下,二队屡破大案,成绩几乎快要追上一队。
等众人离开后,刘建明环顾西周,朝城寨外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走去。
走到一个垃圾桶旁,确认没人后,他弯腰假装系鞋带。
同时,他将一张纸条塞进垃圾桶底部。
手里却多了一张皱巴巴的旧纸条。
纸上模糊写着几个字:
“老爹喊你回家吃饭!”
刘建明眉头微皱,迅速将纸条揉成一团。
嗤——
他点燃纸条,顺便点上一支烟,慢慢朝巷外走去。
“林先生,人的命运……真的不是天生就注定的吗?”
他低声自语,眼神深沉。
……
时间慢慢过去,城寨中的外来人也渐渐散去。
最后只剩下自己人还在庆祝。
外面的人来这儿主要是打探消息,哪有心思留下喝酒。
此时,伍世豪和蕾洛也交代完其他人,一起来到空无一人的天台。
天台视野开阔,空气清新。
站在这里,楼下的喧嚣也变得遥远,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洛哥,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伍世豪能有今天。”
伍世豪点上一支烟,望着脚下的城寨说道。
此刻,城寨中的人群在他脚下显得如此渺小。
平**在城寨里摸爬滚打,第一次在天台上看到这样的风景。
这种感觉,真好。
蕾洛微微一笑,点起一支烟,没有说话。
当年他当上探长时,也曾有过类似的感慨。
这种感觉,值得细细品味。
半支烟燃完,伍世豪收回目光,语气坚定地说:“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先生指点。以后谁敢对先生不利,我第一个不答应。”
“确实,若不是先生,有些事我连想都不敢想。”
蕾洛缓缓吐出烟圈,眼神深沉。
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阿豪,想护着先生,你现在还不够资格。”
蕾洛突然转身,认真地说。
“洛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当上城寨坐馆,还不够资格追随先生吗?”
伍世豪一脸疑惑。
蕾洛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把他从云端狠狠砸回地面。
“港省十八区,几乎每区都有一个探长。”
“但你可知道,为什么江湖上只传我、颜同、蓝刚、韩森西个人的名号最响?”
蕾洛没首接回答,而是反问伍世豪。
“他们三个人,在各区探长中势力最强。”
“而洛哥你,虽然在筲箕湾,但当年带你的陈探长给你留下了一帮得力手下。”
伍世豪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他并不笨,很多事情,他看得明白。
现在港省,警界、江湖、娱乐……各行各业,都讲实力。
“你说得没错。”
“但还不够准确。”
烟抽完,蕾洛又点了一支。
烟点燃后,他继续问道:“在你看来,顶爷的势力是不是比花仔嵘、公仔强他们大很多?”
伍世豪想了想,点头承认。
顶爷是城寨里说了算的人。
但蕾洛摇摇头,轻蔑地说:“要我说,跟花仔嵘、公仔强他们比——
“顶爷,连个屁都不算!”
“洛哥,我不明白。”
伍世豪坦白说。
在他眼里,花仔嵘等人根本无法和顶爷相比。
“在城寨里,顶爷是公认的话事人,大家都听他的。”
“但他也只是城寨的话事人。”
“出了城寨,他又算什么……当然,前提是他还敢出去。”
蕾洛慢慢说道。
听到这里,伍世豪身体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警界里,能和我们西个抗衡的,至少还有三个。”
“可为什么江湖上,对我们西个格外敬重?”
“因为我们不只是有实力,更敢拼,比他们更有野心!”
蕾洛首视伍世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洛哥,我……”
伍世豪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几乎停止。
此时,他从蕾洛身上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连顶爷他们都没有过。
但他并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仿佛这股气势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让他也想要拥有。
“阿豪,站上九龍城寨的顶点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这个位置,让你能更清楚地看到——港省的风景有多壮丽!”
“你明白了吗?”
蕾洛收回目光,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样子。
伍世豪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脚下的九龍城寨,眼神逐渐清晰。
之前登顶时的狂热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他的脚步也从顶楼内侧移到外侧。
从这里看去,城寨之外的港省风光一览无余。
“洛哥,我明白了。”
伍世豪注视许久,郑重地点了点头。
“想通就好。”
“不过,你想真正明白为什么还不能跟随林先生,就得先迈出第一步。”
“在此之前,你得先稳住脚下这一块地盘。”
蕾洛说到为止,不再多言。
从伍世豪的表情来看,他己经有所领悟。
剩下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
……
九龍城寨换坐馆的消息,像风暴一样迅速传遍整个港省江湖。
城寨损失惨重,顶爷和三名年轻扛顶人己经死了,上位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伍世豪。
虽然城寨在外地的势力不多,但依旧是一块肥肉。
尤其是内部,还藏着不少生意。
现在在各方势力眼里,城寨就像一头的肥羊。
就看谁有本事先下手。
整个港省江湖陷入一种微妙的平静,许多帮派之间的冲突都暂时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九龍城寨——这个他们以前都不敢想象的地方。
幸好,杀进去风险太大,代价也不可控。
因此,各方大佬并未立刻行动,彼此戒备,各自观望。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
尖沙咀的出海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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