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温阮提着精心挑选的礼品袋，站在公婆家门口。她特意回家换了身得体的连衣裙，重新化了妆，试图掩盖哭过的痕迹。手指在门铃上悬停片刻，终于按了下去。
门开了，陆母看到她，脸上立刻绽放出慈爱的笑容："阮阮？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进来。"
客厅里，陆父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到她也露出温和的笑意："则衍没一起来？"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在温阮心上。她强装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怎么了这是？"陆母立刻察觉不对，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和则衍吵架了？"
温阮的泪水终于决堤。她哽咽着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自然略过了那些让她心虚的细节，只强调陆则衍因为沈嘉明帮她理了下头发就要离婚。
"就是这么件小事..."她抽泣着说，"妈，则衍他太不讲道理了。阿明哥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则衍明明是知道的..."
陆父摘下老花镜，眉头微皱："则衍不是冲动的人。"
"可是这次他真的..."温阮擦着眼泪，"就为这么点小事要离婚，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母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转头对陆父说："老头子，你给则衍打个电话。小夫妻吵架很正常，哪有为这点事就闹离婚的。"
陆父沉吟片刻，还是拨通了儿子的电话，按下了免提键。
"爸，什么事？"陆则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很安静，应该还在公司。
"则衍啊，"陆母抢先开口，"阮阮在我们这儿呢。听说你们闹了点不愉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她怎么去你们那儿了。"
"则衍，不是妈说你，"陆母语气温和中带着责备，"阮阮就是单纯没心眼，没什么坏心思。三年感情不容易，你就为这点小事要离婚？太冲动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好谈谈，啊？"
陆父也开口道："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温阮紧张地攥着衣角，屏息等待着陆则衍的回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妈，爸，这不是小事，是原则问题。"
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三年，我因为沈嘉明的事和她严肃沟通过三次。每一次她都答应会保持距离，每一次都说是我想多了。"
温阮的脸色渐渐发白。
"婚姻是两个人的堡垒，"陆则衍继续说，"她一次次允许外人逾越边界，却始终认为是我狭隘、小题大做。我不想再这样委屈自己了。"
"则衍，阮阮她就是太单纯了..."陆母还想劝说。
"单纯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陆则衍打断母亲，"妈，我三十岁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段婚姻让我精疲力尽，我不想再继续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先挂了。你们保重身体。"
通话被切断了。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温阮怔怔地看着己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浑身冰凉。
陆母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阮阮啊，则衍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
"我明白了。"温阮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谢谢爸妈，我先回去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婆家，连带来的礼物都忘了拿。
夜风很凉，吹在她泪湿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她独自走在回江畔云邸的路上，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则衍在电话里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回响。
"原则问题"
"精疲力尽"
"不想再继续了"
原来，在他心里，他们己经走到了这一步。
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温阮打开门，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和寂静。她摸索着打开灯，客厅里空荡荡的，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客房的门依旧紧闭。她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陆则衍还没有回来——或者，他回来过，又走了。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一阵绞痛。
她瘫坐在客房门口的地板上，回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陆则衍对她的好，对她的包容，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加班晚归时给她带最喜欢的那家甜品；他包容她的小任性，即使工作再忙也会抽时间陪她；他在她生病时整夜不睡地守在床边...
而她呢？
她想起了那些被沈嘉明的电话打断的约会，那些因为要帮沈嘉明"忙"而取消的假期计划，那些在陆则衍表示不满时，她理首气壮的辩解...
"他就是我的哥哥啊，你怎么这么小气？"
这句话她说过多少次？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温阮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流泪。这一刻，委屈终于被恐慌取代。她清晰地感受到，陆则衍真的要离开她了。
那个总是包容她、宠爱她的男人，这一次是真的伤透了心。
她想起昨晚他说的那句话："我爱过你，但我的爱不是让你这样消耗的。"
当时她只觉得心痛，现在才真正明白这句话背后的绝望。
窗外的风呼啸着吹过，仿佛在为她破碎的心奏响哀歌。温阮抬起头，望着这个曾经充满爱的家，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她可能要永远失去他了。
客房紧闭的房门，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而她，首到现在才明白，这道鸿沟是她亲手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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