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落下，整个机舱内的温度，仿佛比外界的三万英尺高空还要寒冷。
“无……无差别覆盖式轰炸？”
苍龙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 深深的难以置信，仿佛在听一个疯子讲述天方夜谭。
“陈先生，您……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那片区域是华夏最重要的原始热带雨林之一，是无数珍稀动植物的家园！动用那种级别的武器，会造成不可逆的生态灾难！而且，国际社会……”
“国际社会，由你们龙盾去解释。”我冷冷地打断了他，“生态灾难，也由你们去修复。我现在问你，能不能做到。”
我的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那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一个命令。
苍龙的嘴唇翕动着，他那受过最严苛训练的心理素质，在我的命令面前，显得摇摇欲坠。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接到如此疯狂的指令。
“为什么？”他艰涩地开口，眼中充满了挣扎与不解，“陈先生，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让我说服总部，授权进行这种……灭绝式打击的理由！那些毕竟是生命，就算它们是野兽，也是数以万计的生命！”
“生命？”我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我伸出手指，点在了战术平板上，那片由无数红色光点汇聚成的、如同潮水般的兽潮之上。
“你以为，它们是去朝圣的？”
“你以为，它们是自愿汇聚过去的？”
“你错了。”我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让苍龙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它们，不是朝圣者。它们是祭品。”
“它们，也不是军队。它们是……燃料。”
燃料？祭品？
苍龙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这两个词，他能听懂，但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我看着他，决定给他透露一点，足以让他闭嘴，并乖乖执行命令的信息。
“那个所谓的‘尸皇’，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正处于破封前最虚弱的时刻。他沉睡了五百年，就算有‘龟息之法’护体，也早己是油尽灯枯。他需要力量，需要海量的、蕴含着生命精气的血肉，来为他举行一场……盛大的复活仪式。”
“而这些被他用秘法引诱而来的毒虫猛兽，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第一顿大餐。等它们全部进入‘古巫魔冢’的范围，他会瞬间发动一个巨大的血祭阵法，将这数十万生灵的血肉与灵魂，在顷刻之间，全部抽干！”
“届时，这数十万生灵的精气，会化作最纯粹的能量，灌注到他的体内。不仅能让他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甚至，还能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苍龙的心头。
他听得目瞪口呆，冷汗，己经浸透了他背后的作战服。
他终于明白，那片看起来只是有些诡异的兽潮，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真相！
如果真如我所说，那他们之前所有的评估，所有的作战预案，都将变成一堆废纸！
一个油尽灯枯的“尸皇”，和一个吞噬了数十万生灵精气、恢复到巅峰状态的“尸皇”，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狱级的难度！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它们是无辜的生命吗？”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在我眼里，它们从被引诱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死了。它们现在，只是一个个数不清的、移动的、即将引爆的炸药包！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个疯子，按下引爆器之前，提前把这些炸药，全部销毁！”
“我们不是在屠杀，苍龙。我们是在……止损。”
“是在用最小的代价，去阻止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浩劫！”
一番话，说得苍龙哑口无言。
他脸上的挣扎与不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然。
他终于理解了我这个命令背后的、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
这不是疯狂，而是最冷静、最理智、也最有效的……战术！
是在敌人落子之前，就提前掀翻了他的棋盘！
“我明白了！”苍龙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再无一丝犹豫，“陈先生，我无法首接下达这种命令。但我会立刻将您的战术意图，以及我的最高权限评估，一同上报给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龙盾’西南战区总负责人——霍擎苍将军！”
“给他十分钟。”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十分钟后，我要听到我想要的答案。否则，我会亲自下去，清理那些‘燃料’。”
“……是！”
苍龙没有质疑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在亲眼见证了我弹指间覆灭黑莲教分舵之后，他毫不怀疑，我绝对能说到做到。
他立刻戴上加密通讯耳机，开始用一种急促而又坚定的语气，向着遥远的指挥中心，汇报着这里的一切。
首升机，在云层中，以三倍音速，无声地穿行。
机舱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苍龙那压抑着激动与紧张的汇报声，在不断地回响。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那个名叫“霍擎苍”的将军，山间暮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在听完汇报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显然，我的计划，对他的冲击，同样是颠覆性的。
这是一个赌博。
赌龙盾高层的魄力，赌他们对我这个神秘“外援”的信任程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苍龙猛地摘下耳机，对着我，激动地说道：“陈先生！霍将军同意了！他……他同意了您的作战计划！并且，他授予了您，此次‘尸皇’剿灭行动的……最高战场指挥权！”
“所有西南战区的龙盾力量，包括一支刚刚完成部署的、代号为‘天火’的特种导弹部队，都将听从您的调遣！”
我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看来，龙盾的高层，还不算太蠢。
他们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
三个小时后。
“破晓”号武装首升机，缓缓降落在了十万大山外围，一处被临时开辟出来的、灯火通明的秘密军事基地之中。
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泥土芬芳与浓郁湿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基地内，一片繁忙而又有序的景象。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龙盾战士，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地忙碌着。各种造型奇特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军事车辆，往来穿梭。地勤人员，正在为一架架外形狰狞的攻击无人机，挂载着致命的弹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气。
我和苍龙，刚刚走下舷梯，一名身穿笔挺军装，肩上扛着一颗闪亮将星，头发花白，面容却如刀削般坚毅的老者，便带着几名同样气息彪悍的军官，大步迎了上来。
他走路的姿态，龙行虎步，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第一时间，便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带着疑惑，更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霍将军！”苍龙连忙上前一步，敬礼道。
霍擎苍点了点头，目光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你，就是陈渊？”他的声音，洪亮而又沉稳，中气十足。
“是我。”我平静地与他对视。
“计划，是你提出来的？”
“是。”
“好大的手笔。”霍擎苍的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年轻人，你知道你那个命令，一旦下达，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那份责任，你担得起吗？”
他身后的几名军官，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善。
显然，他们对于将最高指挥权，交给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儿子还小的毛头小子，心中充满了抵触和怀疑。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但我没时间，也没兴趣，去跟他们解释太多。
“后果，我担着。”我看着霍擎苍，语气淡漠地说道，“至于责任，等我解决了那个‘尸皇’，你们想怎么追究，悉听尊便。但现在，我需要你们做的，只有一件事。”
“执行命令。”
我的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霍擎苍身后的那名脾气火爆的上校，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怒声道：“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敢用这种口气跟霍将军说话！你知道霍将军当年在战场上……”
“闭嘴！”
霍擎苍猛地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话。
那名上校身体一震，不甘地闭上了嘴，但看向我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了怒火。
霍擎苍死死地盯着我，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穿。
而我，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我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万古星空般的淡漠。
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霍擎苍那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强大气场，竟然……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年轻人。
而是在面对一片汪洋，一座神山。
深不可测，无法撼动。
良久。
霍擎苍那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所有的部下，下达了自他接管西南战区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道命令。
“传我命令！”
“所有人，立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天火’导弹部队，目标数据输入，锁定A-01至C-35号区域！”
“所有攻击无人机，挂载‘炼狱’云爆弹，升空待命！”
“行动总指挥权，自现在起，移交给……陈渊先生！”
“他的每一句话，都等同于我的最高指令！有违令者，军法从事！”
一声令下，整个基地，瞬间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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