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康熙坐在御案后，面前堆着几本奏折。户部尚书马齐和几个侍郎垂手站在下首，个个面色凝重。林晓月走进去时，感觉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她规规矩矩行礼，心里七上八下。该来的总会来，怕是“悦容斋”的事发了。
“起来吧。”康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拿起一本奏折，“河南巡抚上奏，今夏黄河水患，急需八十万两赈灾银。马齐，户部能拿出多少？”
马齐上前一步，额头冒汗：“回皇上，如今国库……只能凑出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康熙眉头紧锁，“另外五十万两从何而来？”
殿内一片寂静。林晓月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追究她做生意的事。
“承”：一位侍郎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可否加征今年的盐税……”
“不可！”康熙打断，“去年刚加过盐税，百姓负担己重。再者，远水难救近火。”
另一个侍郎建议：“要不……从各省藩库暂借？”
马齐摇头：“各省都有自己的难处，怕是凑不齐这个数。”
眼看陷入僵局，康熙的目光忽然落到林晓月身上：“胤禛，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开源节流’吗？可有良策？”
林晓月心里叫苦。怎么又问她？！她只是个围观群众啊！
“儿臣……儿臣愚钝……”她习惯性想推脱。
“朕记得你说过，”康熙慢悠悠地打断，“商贾之道，与治国相通。如今国库空虚，不正是你施展的时候？”
马齐等人纷纷看向她，眼神复杂。林晓月知道，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是过不了这关了。
她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前世看过的那些经济案例、财政政策在脑中翻腾。
“皇阿玛，”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五十万两虽不是小数目，但若换个思路，或许不必全部从国库支出。”
康熙挑眉：“哦？”
“转”：林晓月组织着语言：“儿臣以为，可以分三部分来解决。第一，国库现有的三十万两作为基础。第二，发行……呃，号召京中富商巨贾‘捐输’，许以适当褒奖，比如赐匾额、准其子弟入国子监读书等。商人重利更重名，若能得皇上嘉奖，必当踊跃。”
这是她从前世“国债”和“捐官”制度得到的灵感。
马齐忍不住插话：“西阿哥有所不知，去年山西旱灾时也号召过捐输，应者寥寥。”
林晓月早料到有此一问：“所以要有第三部分——向民间‘借’钱。”
“借钱？”康熙都愣了一下，“向百姓借钱？”
“不是向普通百姓借，”林晓月解释，“是向那些家资丰厚的皇商、盐商借。以朝廷名义发行‘赈灾票据’，约定一年后连本带利归还。他们借钱给朝廷，既得利息，又博美名，何乐而不为？”
她越说越顺：“这三管齐下，三十万两现银加上捐输，再借个十几二十万两，五十万两的缺口应该能补上。等明年税收上来，再归还借款便是。”
殿内鸦雀无声。马齐等人目瞪口呆，显然被这大胆的想法震住了。
康熙沉吟良久，忽然问：“若那些商人不肯借呢？”
林晓月胸有成竹：“皇阿玛可下一道恩旨——凡借银于朝廷者，其名下商号明年可优先获得官府的采买订单。商人逐利，有此保障，必当争先恐后。”
“合”：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养心殿。林晓月感觉自己能听到心跳声。
终于，康熙缓缓开口：“马齐，你以为如何？”
马齐回过神来，谨慎地说：“西阿哥此法……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似乎可行。只是这利息该如何定？借据如何发行？都需要仔细斟酌。”
“那就去斟酌！”康熙一锤定音，“就按西阿哥说的办。马齐，此事由你总责，胤禛从旁协助。”
“儿臣/臣遵旨！”两人齐声应道。
从养心殿出来，马齐看林晓月的眼神完全变了：“西阿哥深藏不露，老臣佩服。”
林晓月谦虚道：“马大人过奖，只是些浅见。”
悬念：接下来的日子，林晓月忙得脚不沾地。她要协助户部制定借据的样式、利率，还要参与和商人们的谈判。
让她意外的是，这件事推进得出奇顺利。京中富商们对“朝廷借银”表现出极大热情，短短十天就募集到二十五万两。
“西哥！成了！”胤祥兴奋地跑来告诉她，“现在满京城都在夸您的主意好！”
然而林晓月却高兴不起来。她发现来找她“请教”的官员越来越多，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复杂。
这天，她正在户部核对账目，八阿哥胤禩“恰巧”来访。
“西哥真是大才，”胤禩笑容依旧，眼神却深不见底，“不过弟弟听说，您那‘悦容斋’的生意，似乎比朝廷借银办得还要红火？”
林晓月手中的算盘“啪”地一声掉在桌上。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更让她心惊的是，胤禩接着说道：“对了，九弟托我给您带个话——他对您做生意的手腕佩服得很，想跟您合伙开分号呢。”
林晓月后背发凉。八爷党这是要拉她下水，还是要抓她把柄？
她正想着如何应对，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西阿哥，德妃娘娘请您立即去永和宫！十西阿哥他……他把‘悦容斋’给砸了！”
林晓月眼前一黑。这个胤禵！怎么专给她添乱！
“为什么？”她几乎是咬着牙问。
小太监怯生生地说：“十西阿哥说……说那‘青春永驻膏’是骗人的，德妃娘娘用了之后……起了满脸红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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