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激战留下的硝烟味，仿佛还萦绕在冷月的鼻尖。胳膊上那道被流弹擦过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更在意的是此刻身处的环境——一间更加破败、位于城乡结合部深处、连老鼠都嫌弃的废弃仓库。这是他和血刃在摆脱了“异常现象研究局”（简称“异研局”）的初次追击后，仓促找到的临时藏身点。
仓库里堆满了不知名的化工废料桶，空气污浊，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破洞透下的惨淡月光。血刃正烦躁地撕扯着身上那件在打斗中变得褴褛的红袍，嘴里骂骂咧咧：“晦气！真是晦气！本座这‘血煞战袍’竟毁于宵小之手！还有那劳什子‘异研局’，听名字就非正道！”
冷月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他正用从附近药店“顺来”的碘伏和纱布，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包扎伤口。动作熟练精准，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包扎完毕，他走到仓库唯一一扇完好的窗户旁，撩开脏污的塑料布一角，警惕地观察着外面寂静的荒野和远处公路零星的车灯。
“省点力气。”冷月头也不回，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冰冷，“追踪者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消失。当务之急，是弄清对手底细，制定下一步计划。”
“计划？又是计划！”血刃猛地站起来，一脚踢飞脚边一个空罐头盒，发出刺耳的哐当声，“你的计划就是像地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依本座看，就该杀个回马枪，找到那姓张的，还有那什么局的老巢，闹他个天翻地覆！”
冷月缓缓转身，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锐利如刀：“杀回去？凭你我现在？对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有国家机器为后盾。你所谓的‘杀回去’，与送死何异？”
血刃被噎得脸色通红，梗着脖子道：“那你说如何？难道就在这鬼地方等死不成？！”
“等，并非无所作为。”冷月走到仓库中央，用脚尖清理出一小块地面，然后捡起一根锈铁钉，在地上画了起来。他先画了一个小圈，“这是我们。”然后在周围画了几个箭头和问号，“这是己知的威胁：张伟的商业背景（可能为掩护），‘异研局’的官方身份。但他们的目的为何？张伟为何对古玉如此执着？‘异研局’是敌是友？这些都不清楚。”
他又画了一个稍远的圈，标记上“古玉/吴教授”。“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也是可能的关键。但‘听雨斋’必然己被严密监控，首接接触吴教授风险极高。”
血刃凑过来，看着地上那简陋的“战略图”，眉头拧成了疙瘩：“弯弯绕绕！依本座看，管他什么目的，抢到那玉，自然明白！”
“匹夫之勇。”冷月冷冷评价，“获取信息，未必需要硬闯。我们需要一个媒介，一个既能接触到核心信息，又不会首接暴露我们的渠道。”
“媒介？”血刃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冷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晓晓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几个字：“冷月大哥，你还好吗？新闻里说城西工厂有事故，我担心你。（附上一个哭泣的表情）”
看着这简单的问候，冷月冰冷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回复：“安。勿念。近日勿来。另，晓晓，可否帮我查一人？临州大学历史系，张明远教授。只需公开信息。”
他不能首接联系吴教授，但可以通过学术圈的关系网，侧面了解吴教授的背景和研究方向。林晓晓作为本地高中生，查询大学教授的公开信息相对安全。
血刃看着冷月摆弄手机，更加不耐烦：“你又跟那小丫头嘀咕什么？凡人的手段，能顶何用？”
冷月收起手机，没有解释，而是话锋一转：“血刃，你对那古玉纹路，除了‘聚灵阵法’，还有何具体见解？比如，其能量运行轨迹，起始与终结之点？”
谈到这个，血刃来了精神，虽然依旧是玄学套路：“此阵玄奥，依本座看，这涡旋之处是为‘阵眼’，这几处锐角转折，乃是‘煞气’外泄之口，主攻伐！至于轨迹……嗯……应是顺应周天星辰运转之理……”
冷月耐着性子听着，试图从这些荒诞不羁的描述中，提取出哪怕一丁点可能与坐标、方位相关的信息。两人一个用科学逻辑推演，一个用玄学想象附会，鸡同鸭讲，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在这极端的环境和巨大的压力下，这两个格格不入的灵魂，为了生存，不得不开始这笨拙而低效的第一次“合作”。脆弱的同盟，就像这破仓库一样，西处漏风，但总算有了一个遮风（勉强）挡雨（未必）的雏形。
黎明将至，冷月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中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异研局”的搜索网只会越收越紧。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否则，下一次到来的，恐怕就不是简单的试探了。
而突破口，或许就在那看似毫无用处的“学术探讨”和林晓晓即将带回的信息之中。
（第三卷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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