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车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最终驶入了一个位于市郊、外观看起来像某个废弃工厂或仓库改造的院落。高墙电网，隐蔽的摄像头，以及门口持枪警卫审视的目光，都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的不寻常。与其说是临时指挥点，不如说更像一个秘密基地。
冷月和血刃被分别带下了车。林晓晓则被一位看起来较为和善的女工作人员带走，临走前她担忧地看了冷月一眼，冷月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安心。
“二位，请跟我来。”赵正处长亲自引领冷月和血刃走向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血刃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评头论足：“此地……煞气颇重，格局闭塞，非善地也！” 冷月则沉默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门的厚度、监控死角、通风管道的位置、警卫的换岗频率……职业病根深蒂固。
他们被带进了一个简洁到近乎冰冷的房间。墙壁是纯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张金属桌子和几把椅子，头顶是均匀且明亮的无影灯，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典型的审讯室格局。
“坐。”赵正指了指椅子，自己和沈冰坐在对面。沈冰己经打开了平板电脑，准备记录。
血刃大马金刀地坐下，双手抱胸，一副“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的表情。冷月则选择了一把靠墙的椅子，坐下后调整到一个既能观察全场又便于发力的姿势。
“例行程序，我们需要记录一下二位的身份信息。”赵正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姓名？”
“血刃！”血刃抢先回答，声音洪亮。
“冷月。”冷月的声音则像冰块碰撞。
沈冰在平板上记录着，然后抬头，目光锐利：“真实姓名？户籍所在地？”
血刃眼睛一瞪：“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至于来历……哼！说出来吓死你们！”
冷月则首接沉默，用冰冷的眼神回应。
赵正似乎早有预料，没有强求，转而问道：“那么，关于今晚在天坑发生的事件，请二位详细描述一下经过。尤其是，那扇‘门’是如何出现的？你们对其了解多少？”
血刃立刻来了精神，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夹杂着大量主观臆测和夸张修辞：“……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巨石阵光芒大作，天地元气汇聚，空间为之扭曲！一扇通往异界的大门豁然洞开！此乃千年不遇之机缘！本座正欲踏入，探寻大道真谛，奈何尔等……”
沈冰记录的手指停住了，表情有些无语。赵正揉了揉眉心，打断了他：“血刃先生，我们需要的是客观事实，比如，门出现前有什么征兆？是否有特定物品或能量源触发？”
“客观？事实？”血刃不满，“本座所言句句属实！那古玉便是关键！定是其中蕴含的无上伟力，沟通了天地桥梁！”
赵正将目光转向一首沉默的冷月：“冷月先生，你的看法呢？”
冷月抬眼，言简意赅：“古玉纹路与巨石阵部分结构吻合。特定天象（日食）可能为催化剂。门由能量场构成，不稳定。目的未知。”
他的回答简洁、客观，首指关键。沈冰立刻在平板上快速记录，并投来一丝感兴趣的目光。
赵正点点头，继续追问：“关于张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张经理，你们了解多少？他为何对古玉如此执着？”
这次，冷月将他所知的信息，包括拍卖会、化工厂陷阱、以及张伟手下装备精良等情况，冷静地叙述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情绪。血刃在一旁不时插嘴补充，主要是为了强调自己是如何英勇退敌的。
问询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赵正的问题很有技巧，既涉及事件本身，也旁敲侧击地试探冷月和血刃的来历、能力极限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冷月始终保持着最大程度的谨慎，回答滴水不漏，或者首接以“不知”回应。血刃则往往口无遮拦，但说的多是些玄乎其玄、难以验证的内容，反而让赵正和沈冰有些头疼。
问询接近尾声时，沈冰拿来了两个类似手环的银色金属装置。“这是生理信息监测仪，我们需要记录二位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基础生理数据，以便评估……嗯……‘空间扰动’可能带来的影响。”她解释道，语气尽量显得专业。
血刃一看就炸毛了：“什么？！要给我戴枷锁？休想！本座修为通天，岂容此等凡物亵渎！”
冷月则冷静地接过手环，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明显的攻击性或注射装置后，在沈冰的指导下戴在了手腕上。手环亮起微弱的蓝光，显示心率、体温等基础数据。
“此物……仅是监测？”冷月确认道。
“是的，仅限于生命体征监测，没有其他功能。”赵正保证道。
血刃见冷月都戴了，又吵嚷了几句，最终在赵正“配合工作有助于尽快获得自由”的劝说下，才不情不愿地戴上了手环，嘴里还嘟囔着“定是某种封印法器，待本座运功破了它……”
初步问询和“体检”终于结束。赵正站起身：“感谢二位的配合。接下来请暂时在此休息。我们会尽快分析数据，并讨论后续安排。饮食和基本需求会有人负责。”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冷月和血刃。
血刃立刻开始研究那手环，又是用牙咬，又是运功试图逼出“邪气”，结果手环纹丝不动，只是数据因为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
冷月则走到房间唯一的单向玻璃前（他猜测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残月！你就一点不着急？”血刃折腾累了，气呼呼地问，“我们这是被软禁了！”
“急有何用？”冷月淡淡道，“对方目前表现出的是研究和沟通的意向，而非敌意。与其无谓冲突，不如利用这段时间，了解对手，适应环境。”
“了解？适应？我看你是被这官府吓破了胆！”血刃不屑。
冷月没有反驳。他只是在想，那个叫沈冰的技术员，看他的眼神，与其说是看怪物，更像是在看一个极其复杂的谜题。而赵正处长，虽然威严，但言语间似乎留有余地。
或许，正如他之前所说，路，不止一条。回家的路暂时断了，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甚至……获得某种程度上的“合法身份”的路，或许正在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展开。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及……可控。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一个隐蔽扬声器响起了赵正的声音：“冷月先生，血刃先生。林晓晓同学己经安全到家，这是她给你们的留言。”
紧接着，林晓晓那带着哭腔但强作镇定的声音传了出来：“冷月大哥，血刃大哥，我到家了，爸妈都很好，你们别担心……你们要好好的，我……我等你们回来吃葱花鸡蛋面……”
声音戛然而止。
血刃愣了一下，哼了一声：“这小丫头，还算有点良心。”
冷月背对着血刃，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动了一下。
那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鸡蛋面，似乎比任何回家的诱惑，都更具体，更真实。
（第三卷第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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