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侵入雷鲨身体的第二天,方小运正试图习惯这具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新躯壳时,一丝极其微弱、却有点熟悉的刺痛感,如同幽灵般悄然刺入他的意识核心。
嗯?
仔细辨认了一下,他意识到刺痛感是铁链反复摩擦手腕皮肉产生的灼痛和麻痒。
是赵阔!
是那具他以为早己随着意识转移而彻底废弃的旧躯壳!
方小运心中剧震。
这完全超出了【蚀心种】能力的描述!
理论上,意识核心转移后,旧载体应彻底沉寂。
难道是因为穿越了黑洞视界,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异变?
他立刻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对身旁的海盗下令:“去底舱,把那个叫赵阔的小子给我拖到我休息室里,妈的,别让他死在下头,我还得问他点东西。”
不一会儿,两个海盗拖着一个人形物体走了进来,像扔破麻袋一样将其丢在角落的兽皮上,那正是赵阔的身体,相比之前更加消瘦,脸色也苍白如纸,手腕脚踝被粗糙铁链磨得血肉模糊,气息微弱。
与此同时,一种极其诡异的体验发生了。
当他操控雷鲨身体的视线落在赵阔身体上时,另一套视觉信号猛地涌入他的意识——那是来自赵阔眼睛的、低矮而模糊的视角:他看到一双沾满泥污的海盗皮靴步步逼近,看到上方那张属于雷鲨的、带着刀疤的狰狞面孔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轰!
两套截然不同、却又指向同一场景的视觉信息瞬间叠加、冲突,就像有人强行将两个不同角度拍摄的镜头画面,同时塞进他的大脑。
方小运赶忙挥退了手下,然后关上门。
“呃!”
雷鲨身体发出一声闷哼,巨大的身躯猛地晃动了一下,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刺痛,那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意识层面过载带来的混乱和眩晕,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高处俯视,一半在低处仰视,强烈的位差感和信息冲突让他几乎呕吐。
他强行切断了对赵阔视觉信号的专注接收,踉跄地后退几步,扶住了沉重的檀木桌案,才稳住身形。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小运开始进行同时操控两具身体的实验和练习。
第一天,他想让雷鲨抬手拿起桌上的酒壶,赵阔的手指却跟着无意识地蜷缩;他试图通过赵阔的耳朵倾听门外海盗的交谈,雷鲨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舷窗外的海鸥,导致两具身体的感官相互干扰,连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滞涩。
有一次,他让雷鲨站起身踱步思考,赵阔竟也挣扎着想要站起,铁链拖拽着铁镣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动了门外的守卫,还让他险些暴露意识共存的秘密。
为了减少外界干扰,方小运吩咐手下除非必要,不许靠近船长房间。
他开始刻意训练两具身体的 “分工”:白天,他主要用雷鲨的身体处理海盗事务 —— 听手下汇报劫掠计划、检查船上的武器装备,同时让赵阔的身体保持静坐,只偶尔调动赵阔的记忆,比对雷鲨口中的 “河阳村情况” 是否有偏差。
到了深夜,海盗们大多睡去,房间里只剩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他便切换重心,让赵阔的手指在地板上写写画画,回忆河阳村的地形、高阎的作息习惯,而雷鲨的身体则靠在椅背上,维持着 “假寐” 的姿态,避免因身体长时间不动引起怀疑。
到了第三天,他渐渐找到平衡的窍门:当意识聚焦在雷鲨身上时,会刻意 “弱化” 赵阔的感官,只保留最基础的痛感反馈;当需要调用赵阔的记忆时,便让雷鲨的身体进入 “待机” 状态,比如靠在桌边、手指轻叩桌面,装作在思考的样子。
有一次,副船长刘陵进来汇报 “下次劫掠目标”,方小运一边用雷鲨的声音沉稳应答,一边悄悄调动赵阔的意识,确认刘陵副船长提到的 “青石镇粮道” 是否与赵阔记忆中的路线一致,两具身体的动作与意识配合得流畅自然,竟没让副手看出丝毫破绽。
也是在这几天里,雷鲨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在方小运意识里展开 —— 不同于赵阔记忆的贫瘠,雷鲨的记忆里满是血腥的劫掠、与其他海盗团伙的火并,还有许多关于 “人贡” 的隐秘交易。
他翻到了雷鲨十几年前跟随老船长押送 “人贡” 的一段记忆。
当时两个人贡都求着船长饶命,老船长把玩着腰间的弯刀,对着两个方小运莫名有些熟悉、相貌也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冷笑:“想活?可以。但海盗船上没白吃的饭,要加入就得交投名状 —— ”
“你们俩,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要杀了另外一个人,而且后面得帮我们把河阳村的路子摸透。”
话音刚落,两个年轻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其中一个男子身体剧烈颤抖,而另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眼神里藏着狠劲的男子,却在短暂的慌乱后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老船长:“我能帮你们,我知道河阳村的粮仓在哪,知道村长的软肋,只要让我活,我能让河阳村变成咱们的补给站。”
方小运的呼吸骤然一滞 —— 这个男子的声音,分明就是年轻时的河阳村副村长高阎!
紧接着,记忆里的高阎猛地将旁边的另一人推向大海,被推的男子身体踉跄着撞向船舷,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试图抓住船沿的木板,可高阎的力气极大,掌心死死抵在他的后背,最终只听 “扑通” 一声,男子坠入了怒海之中。
那男子在海面上挣扎着露出头,头发被海水浸透,贴在苍白的脸上,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甲板上的高阎,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喊出什么,又或是质问什么,可海浪瞬间吞没了他的声音,一个浪头打来,便彻底没了踪影,只在海面留下一圈转瞬即逝的涟漪。
高阎则转身对着老船长弯腰:“船长,我的投名状,够不够?”
甲板上的海盗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老船长捻着下巴的胡须,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够狠!比那些哭哭啼啼的软蛋强多了。” 他扔给高阎一把弯刀,“从今天起,你就是船上的人了,先跟着雷鲨学规矩,把河阳村的底细摸清楚。”
方小运立刻调动赵阔的记忆库,模糊的童年片段如碎玻璃般拼凑起来:赵阔七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伙海盗,掳走了十几个年轻男女当人贡,其中就有高阎和高阳两亲兄弟。
过了几年,高阎奇迹般地回来了,说自己是趁海盗不注意逃回来的,还说高阳 “在混乱中被海盗杀死了”,赵阔的父亲当时还为此惋惜了好一阵子,逢年过节提起高阳,总说 “那孩子心善,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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