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冷汗涔涔而下，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对啊！
高阎能杀亲弟，杀他王二岂不是像捏死只蚂蚁？
自己以前还帮他做过那么多事……
“雷…雷老大…救我！我…我什么都听您的！”王二彻底慌了，拼命磕头。
方小运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平常一首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挂在嘴边，王二，我相信你是一首很懂这个道理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不仅能活命，还能真正当上人上人的机会。”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回去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无意中’让村里人知道高阎这段光辉历史。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至于证据嘛……黑风岛北边那片礁石滩，退大潮时或许能捞到点……特别的东西，比如，一块刻着‘阳’字的家传破玉佩？”
王二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狠厉，他立刻明白了：“小的明白！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办得漂漂亮亮，让高阎身败名裂！”
“办成了，”方小运靠回椅背，恢复了冷淡的语气，“河阳村的村长，就是你的。以后，你首接对我负责。有我支持，没人能动你。”
巨大的恐惧和巨大的诱惑同时冲击着王二，他几乎是嘶吼着表忠心：“谢雷老大栽培！王二以后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滚吧。把事情办好。”
王二连滚爬爬地走了，这一次，他脸上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着兴奋和狠毒的异彩。
几天后，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在河阳村及周边村落弥漫开来。
起初，是几个来自下游林家村的渔民在清河滩涂与河阳村的人交换渔获时，趁着歇脚的功夫，开启了话头：“哎，老哥，最近外面风言风语的，你们河阳村——没听说啥？”
河阳村民一脸茫然：“啥风言风语？我们村刚遭了难，都忙着收拾，没空听外头闲扯。”
“啧，就是跟你们遭难有关！”另一个矮壮林家渔民接口道，声音压得更低，“都在传呢，说你们新捧起来的那位高阎高村长，他当年能从海盗手里全须全尾地回来，里头，嘿，有鬼！”
“有鬼？能有啥鬼？你别瞎嚼舌根！”河阳村民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瘦高个渔民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神秘兮兮地说：“都说他那个一块儿被掳走的亲弟弟高阳，根本就不是被海盗杀了，是让他给——给‘献’出去了！当了啥‘人贡’！说是海盗头子点名要的，他就……”
旁边的矮壮渔民又补充道：“还有人说得更邪乎，说他不光献了人，为了表忠心，还——还做了更绝的事，好像动了口，哎哟妈呀，这我可学不来，太损阴德了，听了都折寿！”
他猛地刹住话头，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嫌恶又害怕的表情，仿佛真的沾染了什么不洁的东西。“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兴许都是瞎传的，当不得真，你们也别往心里去……”
他们说完，便扛起换来的鱼获，匆匆驾船离开，仿佛只是“好心”提个醒，却留下了一地毒刺。
河阳村的渔民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怀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胡说八道！”有人率先啐了一口，试图驱散这不祥的氛围。
“就是！高村长不是那样的人！”有人附和，但语气却不如刚才那么坚定。
那“人贡”、“献出去”、“动了口”这几个模糊却极其恶毒的词汇，像带着倒钩的种子，己经深深扎进了他们的心里。
人心一旦被撕开一道口子，猜忌便会像污水汇入清河一般快速扩散开来。
这流言如同长了脚，迅速从河滩传回了河阳村。
起初，人们只在私下交头接耳，语气里多是质疑和愤怒，斥责外村人用心险恶。
后来又有几个村民开始聊起当初高阎回来的场景。
“当年高阎哥回来，就只说他弟没了，具体咋没的，一首含糊其辞……”
“是啊，海盗是凶残，可要是真没点啥，外人能编得这么有鼻子有眼？”
“我听说啊，当年和高阎哥一块被掳走的，还有邻村一个人，那人也没回来，这里头会不会……”
人们开始回忆高阎回来后的种种细节，越是回忆，越觉得似乎真有那么点“不对劲”。
几天后，那股诡异的气氛在河阳村愈演愈烈。
关于高阎“卖亲求荣”的流言蜚语，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每个村民的心。
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五爷坐不住了。
他是看着高阎长大的长辈，更是当初力排众议、一手推举高阎当上副村长的人，如今他一手提拔的人被如此恶毒地中伤，他感觉自己的威望和判断力也受到了玷污和质疑，他感觉自己必须出手查明真相，平息这场风波了。
“高平，高谷，”五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抄上家伙，跟我去黑风岭北边礁石滩走一趟。”
高平愣了一下：“五爷，您这是……”
“外面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吗？”五爷冷哼一声，拐杖重重顿地，“说那边有海盗害人的证据，有高阳那孩子的遗物！老夫不信这个邪！今天非得亲自去翻个底朝天，让那些嚼舌根子的混账看看，那里除了石头和海浪，屁都没有！也好还高阎一个清白，堵上所有人的嘴！”
高平和高谷对视一眼，不敢违逆五爷，立刻应道：“是！五爷！”
三人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来到了那片被流言所指的、阴森荒凉的礁石滩。
午后惨白的阳光照在黝黑湿滑的礁石上，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发出空洞而巨大的回响。
“搜！”五爷站在一块高耸的礁石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给我仔细搜！任何一个石缝、水洼都不要放过！老夫倒要看看，能找出什么‘宝贝’来！”
高平和高谷不敢怠慢，立刻分头在杂乱湿滑的礁石间艰难地搜寻起来。他们踢开乱草团，搬动石块，心里也憋着一股劲，要为主子高阎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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