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仿佛被一柄生锈的铁锤反复敲砸。
林渊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浮起，首先涌入鼻腔的，是浓重到令人作呕的汗臭、泥土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耳边是鼎沸的人声，嘈杂、混乱，像几百只乌鸦在耳边同时嘶鸣。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大学宿舍天花板，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下，落在他的脸上。
他正躺在冰冷坚硬的泥地上，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一张张面孔蜡黄、干瘦，眼神里混杂着麻木、恐惧与一丝病态的狂热。所有人都穿着破烂的麻布衣衫，骨瘦如柴的身躯在瑟瑟秋风中发抖，活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
“我……不是在图书馆复习考研吗？”
一个念头刚刚升起，另一股截然不同的记忆洪流便凶猛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同样叫“林渊”的少年的一生。十五岁，大周王朝治下的流民，家乡被名为“北戎”的异族攻破，父母死于屠戮，他跟着难民潮一路南逃，三天没吃上一口正经饭，最终在拥挤中被推倒，活活饿死、踩死在这片征兵的校场上……
两股记忆剧烈地碰撞、撕扯，让林渊的脑袋再次剧痛起来。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陷入掌心的烂泥里，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他穿越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这里不是梦，不是恶作剧，而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都给老子安静！”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林渊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站着一个满脸虬髯的独眼军官。他身披铁甲，腰挎环首刀，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闪烁着凶悍的光芒，像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
“朝廷的规矩，想必你们这些逃难的杂碎都听说了！”独眼军官的声音粗粝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北戎的狗崽子们打到了渭水，陛下下令，凡我大周子民，年满十五、身无残疾者，皆可入伍！”
台下的人群一阵骚动，但更多的是畏缩和恐惧。当兵？去跟那些传说中茹毛饮血的北戎人拼命？他们这些饿得连走路都打晃的流民，上了战场恐怕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独眼军官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露出一口黄牙。
“我知道你们怕死。但当孬种，就能活吗？”他伸出手指，随意地指着人群，“你们摸摸自己的肚子，再看看你们的家人！现在不参军，不出三日，你们一样是路边的饿殍！参了军，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凡入伍者，当场发放安家银十两！军粮一斗！”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十两银子！一斗粮食！
在这灾荒年月，粮食就是命！一斗米，足以让一家三口撑过一个月！而十两银子，更是他们这些流民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林渊身旁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汉子，眼睛瞬间红了，喉结上下滚动，死死盯着高台，仿佛那里放着的不是军粮，而是救命的仙丹。
然而，独眼军官抛出的诱惑还远不止于此。
他拍了拍手，几名士兵从高台后方押着一排排女人走了出来。那些女人同样面黄肌瘦，身上穿着统一的囚服般的粗布衣，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仿佛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她们的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不等，虽然形容枯槁，但依然能看出其中一些人原本不错的底子。
“看到了吗？”独眼军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这些都是罪臣家眷、叛军女奴，本该充入教坊司的。但陛下仁慈，特下恩旨——”
他拖长了声音，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每一张贪婪而挣扎的脸。
“凡第一个报名入伍者，除安家银与军粮外，可在此处，任选一女为妻！当场领走！”
如果说刚才的银子和粮食是点燃了人群的火焰，那么这句话，就是一桶滚烫的猛油，狠狠泼了上去！
整个校场彻底沸腾了！
在这个战乱不休的年代，男人死得太多，女人成了稀缺的资源。更何况对于这些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流民来说，娶老婆不啻于天方夜谭。
而现在，只要把命卖给朝廷，不仅能有钱有粮，还能白得一个老婆！
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古老执念，与求生的本能交织在一起，瞬间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
“我！我报名！”
“我先来的！选我！”
人群疯了一般向前涌去，原本还算齐整的队伍瞬间崩溃，人们互相推搡、踩踏，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第一个”名额，爆发出了野兽般的疯狂。
作者“山间暮雨”推荐阅读《多妻多福，开局被送郡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林渊被裹挟在人潮中，瘦弱的身体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吞没。他亲眼看到一个老人被推倒在地，无数只脚从他身上踩过，转眼就没了声息。
这地狱般的景象让林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来自一个和平、文明的时代，何曾见过如此赤裸裸、血淋淋的生存法则？
去当兵吗？
去那个死亡率极高的绞肉机战场？用这具连风都能吹倒的身体？
可不当兵呢？
记忆里那股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再次袭来，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绞痛。他知道，这具身体己经到了极限，如果再没有食物，他绝对活不过今天。
就在他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际，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灵魂稳定，符合绑定条件。】
【多妻多福系统绑定中……10%……50%……100%。】
【绑定成功！】
林渊猛地一怔，以为是自己饿出了幻觉。
但下一秒，一个淡蓝色的、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宿主：林渊】
【体魄：3（饥饿状态，凡人极限为10）】
【神魂：11（异世来客，远超常人）】
【天赋：未激活】
【功法：无】
【妻室：0】
【系统说明：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于乱世中安身立命，开枝散叶。每娶一位妻室，宿主便可根据其特质获得相应增幅，并有几率激活强大天赋。妻室品质越高，初始羁绊越深，宿主所获增幅越强。】
林渊的心脏，在瞬间漏跳了一拍。
系统？
这网络小说里才有的东西，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多妻多福……娶老婆就能变强？
他死死盯着那句“每娶一位妻室，宿主便可根据其特质获得相应增幅”，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眼前这混乱的征兵场，这群被当成牲口一样赏赐的女人，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它们不再仅仅是乱世的悲剧，更是他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唯一机会！
他的神魂数值是11，远超常人，这或许就是他能觉醒系统的原因。但体魄只有可怜的3，这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他在战场上存活。他需要力量，迫切地需要！
而力量的来源，就在眼前。
那个独眼军官，刚才说的是“第一个”报名的人可以任选。但这种混乱的场面，谁是第一个根本无法分辨。这更像是一个噱头，一个引爆所有人情绪的引子。真正的规则，恐怕还是按照登记的顺序来。
林渊不再犹豫。
他不再顺着人流向前挤，而是猛地向侧方一个空隙钻去。他利用自己相对瘦小的身形，在人群的缝隙中穿行，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他的目标不是高台，而是高台侧下方那个摆着桌案，负责登记的文书。
那里，才是真正的起点！
挤过去的过程无比艰难，他被人肘击了肚子，被人踩了脚，后背也挨了好几下黑手。但他咬着牙，将前世二十多年里从未有过的狠劲全都逼了出来。
终于，他从人潮的边缘挤了出来，一个踉跄扑到了登记的桌案前。
“姓名！籍贯！”
负责登记的文书头也不抬，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林渊，青州人士。”他喘着粗气，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文书这才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似乎在嘲笑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敢来当兵。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名册上草草写下几个字，然后将一块沾满红色印泥的印章推了过来。
“按手印。”
林渊毫不迟疑，伸出右手大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一个鲜红的指印，烙在了那份象征着卖身契的征兵名册上。
文书从旁边拿起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用白漆写着一个“新”字，和一个数字“柒拾贰”，随手丢给他。
“拿着，去那边排队领东西！”
林渊紧紧攥住那块冰冷的木牌，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成功了，他拿到了活下去的入场券。
他转过身，被一名士兵粗暴地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加入了另一条队伍。这条队伍里的人，都像他一样，手里拿着身份木牌，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投向了那片用栅栏围起来的、关押着女人的区域。
那里，将是他变强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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