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大山黑着脸气冲冲拿着棒子冲进院子里大喊：“禾苗，你个死丫头，今天老子不打死你！”
想到禾有钱少了的那颗门牙，说话漏风的样子，他的火就首往头顶冲。
儿子少了颗门牙，以后娶媳妇都比别人家的贵！
他身后追着神色各异、积极劝阻却一脸看戏的村民。
禾大山被人半拦着踏进院子，黝黑的脸上是愤怒的暗红，大声叫嚣着，“都别拦我，今天我不打死这个死丫头！”
“把他唯一的弟弟打成这样，真是生了个没良心的讨债鬼！早知道还不如把粮食拿来喂狗，也好过养这么个赔钱货。”
话说的难听，众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不管心里想什么，嘴上倒是一个一个开口劝着。
“大山！冷静点！”
“是呀，是呀，好歹那也是你的女儿，苗丫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听说，城里头啥病都能瞧，到时候让有钱去瞧瞧，说不定能长出来勒。”
禾大山听了眼前一黑，怒回：“看看看，看病不要钱？”
被怼了人，憋红了脸，觉得自己不过好意相劝，怎么火还冲自己发了，又不好发火只能闭嘴站在一边看戏。
静下来才发现今天的禾家安静异常，往前这个时间，禾家那丫头早己经忙碌好了晚饭，就等着人回来开饭。
那时候谁家不羡慕禾家有这么一个能干、听话的女儿。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大山，苗丫头哪去了，咋不在家？”
禾大山火还没下去呢，没好气的说：“老子管她哪去了，今天就是她死了，我也得鞭尸！”
众人被他张牙舞爪的恶样给吓了一跳，没人敢再搭话。
“呀！苗丫头！”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闻声望去，见到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禾苗。
面色惨白、额头上大片干枯的血渍，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晚风一吹，众人打了个寒颤。
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禾苗早被禾大山打死了！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门口传来喊声。
“快让开，村长来了。”
门口的人让出一条路，村长张有德带着人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景，沉下脸，低声怒喝：“大山！你又在闹什么！”
刚下工到家，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歇，就被人请过来了，说禾大山要弄死禾苗。
往常家里闹闹就算了，这次居然闹的全村都在看热闹。
一天天的！瞎闹！
禾大山看到张有德，愤怒的气焰小了不少，他本就欺软怕硬，张有德又是村长，他又得罪不起。
“村长！你可得为我有钱做主啊！———”禾大山扔了棒子，坐在张有德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大有不给他做主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张有德更气了，众人对他撒泼的模样倒是见怪不怪。
“村长，你快去看看，苗丫头倒在里屋脸上还有血，看起来像没气了！”
禾大山还在想该怎么让村长帮自己，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下午还有力气打人呢！
张有德一听死人了，对禾大山更是没好气，一脚踹开脚边懵逼的禾大山，急步上前。
果然见到生死不明的禾苗。
他眼前一黑，青山村打死人了这种消息要是传出去，年底队上的先进集体称号就要易主了！
“还看什么！赶紧去请罗大夫！”
“嗳。”
院里的禾大山听到张有德对他的怒骂声，心里一惊，难道她真死了？
难道那一拳头是她回光返照？
禾大山心中一慌，眼睛一转，一骨碌爬起来，悄声对旁边的禾莲吩咐，“快，叫你娘先带你弟弟去她娘家呆两天！”
禾莲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禾大山牛眼一瞪，凶神恶煞，“看什么看！还不去！”说着他的手高举。
禾莲下意识地抬手格挡，身子微抖，透过手臂的缝隙见他的巴掌没落下来，才颤着声音回答：“知道了，爹。”
见她跑了出去，禾大山提起的心慢慢下落。
这边的禾苗在罗大夫的“特效药”下，很快也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禾苗看着床前的众人，虚弱的发问。
“苗丫头，告诉德叔咋回事！谁打的你，叔给你做主！”
张有德威严的声音一出，众人也跟着附和。
闻言禾苗垂下眼帘，面黄肌瘦的脸上显出几分低落和自责。
片刻，她扬起头轻笑，“德叔，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眼里却浸满了悲伤、隐忍的泪水，看的人心生不忍。
张有德又哪能不知道禾家丫头过的什么日子，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是有心无力。
此刻，他也只能开口，“苗丫头，叔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爹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流血不是小事！青山村绝不允许打斗伤人！更不允许拐儿卖女！告诉叔到底怎么回事！”
在张有德义正严辞、义愤填膺的说辞下，禾苗期盼的眼神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禾家人，又垂了下去。
在众人眼里，这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在找家人，可却没有家人关爱继而委屈的样子，心里又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怜爱。
也是，禾有钱不过掉了颗牙，那娃皮实的很，谁知道在外面咋胡闹给碰了牙。
禾大山对着自己的女儿喊打喊杀，女儿差点死了，也不见他上前慰问一句。
“德叔，我也不清楚。”禾苗抽噎出声，眼里朦胧一片，“中午我回家做午饭，打算给爹娘送去地里，谁知道碰上了有钱。”
禾苗抹了把泪水，“您也知道，今天也不是下学的日子，有钱该在学校里上课，我就多问了他两句，谁知道他不听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就撞墙上了。”
“再然后，我睁眼就看到你们了。”
众人一阵唏嘘，感情是禾有钱逃学回家，还对自己的姐姐下手，不知道在哪摔掉牙还对自己姐姐倒打一耙。
禾苗话音刚落，门口传来禾大山的大声嚷嚷。
“那死丫头身强力壮的哪有那么容易出事？”想起禾苗那一拳头，禾大山还是不肯相信她死了。
被人拦在门口，只能在门外叫嚣。
“禾苗！赶紧给老子出来！”
张有德要是有胡子，估计都气首了，脸色铁青，骂道：“这个混账东西！苗丫头，你好好休息休息，叔去给你收拾你爹！”
“德叔，你别怪我爹，他也是着急我弟弟。”
禾苗隐忍的哭腔让张有德一阵眼酸，“好孩子，好孩子。”
都这样了还想着给他爹求情，可惜生在禾家。
众人和她寒暄几句也跟着出去了，房间重回平静。
禾苗向下的嘴角缓缓向上，眼里的怯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容自信。
她早知道禾大山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演这么一场戏不过是想先发制人，毕竟她还得在村子里生活下去，村民的帮助是很有必要的。
听着门口传来的张有德的骂人声和禾大山的求饶保证声，禾苗从床底掏出了自己中午烙的饼拌着下饭。
哭了这么久，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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