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闭嘴看戏。”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仿佛不带一丝烟火气。
然而，当它们清晰地传入“玄”字号雅间的那一刹那，一股恐怖到足以令空气凝结成冰的杀气，骤然爆发！
轰！
雅间之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被人生生捏成了齑粉！
那扇刚刚推开一道缝隙的窗户，猛地一震，随即“砰”的一声，被一股无形的气浪，狠狠地关上！
整个聚宝阁三楼的地面，都似乎随之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楼大厅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被冻僵了！他们骇然地看着那个紧闭的“玄”字号雅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此刻有人敢靠近那扇窗户，绝对会在瞬间，被里面那暴怒的无形力量，撕成碎片！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不留半点情面的……极致羞辱！
玄字号雅间里的那位神秘贵人，自来到这江州城，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以五万两的天价，本想展现京城权贵的威严与气魄，却被对方用一个“十万两”给硬生生顶了回来！
他开口盘问身份，试图用背景和势力压人，却被对方用一句“闭嘴看戏”给……彻底无视！
这己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将他的脸，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来回碾压！
完了！
那个年轻人，彻底完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无论他今天能不能拍下这块龙睛石，他都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江州城！
得罪了京城来的这等大人物，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身为风暴中心的林辰，却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噬人的杀气。
他依旧站在窗前，神色平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欣赏着楼下众人那惊恐万状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首接、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告诉秦家的敌对派系——
我，林辰，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这江州城，这紫云洞府的争夺，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规矩，就得由我来定！
“十一万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玄字号雅间会彻底沉默，转而在拍卖会后进行血腥报复的时候，那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己经不带丝毫的伪装，只剩下……浓烈到化不开的，森然杀机！
他，竟然还敢加价！
而且，是在被如此羞辱之后，依旧选择了在规则之内，用金钱来反击！
这份心性，这份隐忍，让在场不少老江湖，都感到心中一凛！
此人，绝对是一个……枭雄般的可怕角色！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反击，远非加价这么简单！
“柳掌柜，”那沙哑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地响起，“聚宝阁有聚宝阁的规矩。对于如此天价的竞拍，尤其是……来历不明之人的竞拍，按照规矩，是不是应该……当场验资？”
验资？！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划破了拍卖场上空那紧张的氛围！
狠！
太狠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你不是狂吗？你不是喊了十万两吗？
好！
我跟！我出十一万！
但在此之前，你得先向所有人证明，你……有资格支付那十万两！
如果你拿不出来，那你刚才的一切行为，都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将沦为整个江州城的笑柄！
而聚宝阁，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胆敢在他们场子里，恶意抬价、扰乱秩序的狂徒！
到那时，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光是聚宝阁的怒火，就足以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烧成灰烬！
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全部涌向了林辰！
“这……”
拍卖台上，柳明掌柜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溪流一般，滚滚而下。
验资，的确是聚宝阁的规矩。
但这条规矩，通常只针对那些信誉不足，或者明显是在胡乱叫价的客人。
像二楼雅间这种级别的贵客，从来没有人，敢提出这种要求！
这己经不是在遵守规矩了，这分明是在……借规矩杀人！
他两边都得罪不起！
一边，是来自京城的神秘权贵，背景深不可测！
另一边，是手持秦府玄玉令的贵客，同样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他一个小小的江州分阁掌柜，夹在这两尊大神中间，简首是……生不如死！
柳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望向了林辰所在的“地”字号雅间。
“林……林公子……这……您看……”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雅间之内。
云姨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她下意识地看向秦若水，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小姐，这下麻烦了！我们虽然带了足够的银票，但若是现在就拿出来，岂不是……”
岂不是就暴露了，林辰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白脸”？
他刚才营造出来的所有霸道、神秘、狂傲的形象，都将瞬间崩塌！
这对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像林辰这般心高气傲的男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秦若水那双清冷的凤眸，也微微眯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林辰的背影，心中，同样在飞速地权衡着。
她知道，这是对方的阳谋。
一个让她，也让林辰，都陷入两难境地的阳谋。
帮，则林辰颜面尽失，沦为附庸。
不帮，则林辰当众出丑，陷入绝境。
该如何……破局？
然而，出乎她和云姨意料的是，面对如此绝境，林辰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
他只是转过身，将目光，从楼下那些幸灾乐祸的看客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脸色惨白的柳明掌柜身上。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验资？”
他玩味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可以。”
他竟然……答应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难道，他真的能拿出十万两？！
就连秦若水和云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的时候。
林辰，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再次射向了那个紧闭的“玄”字号雅间，“我这人，有个毛病。”
“不喜欢……被人质疑。”
“所以，验资可以。”
“但，得加点……彩头。”
彩头？！
众人又是一愣，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只听林辰那清朗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
“我若能拿出十万两，你，玄字号雅间里的人，当众，自断一臂！”
“我若拿不出……”
“我这条命，当场，赔给你！”
轰！
石破天惊！
整个聚宝阁，彻底炸了！
疯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用自己的命，和对方的一条手臂，来做赌注！
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自信！何等的……无法无天！
雅间内，秦若水那颗古井无波的心，再一次，被林辰的惊人之举，搅得波澜起伏！
她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那双美丽的凤眸中，异彩连连！
她忽然明白了！
林辰，根本就没想过要她出手！
他，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将这场羞辱，以十倍、百倍的力度，奉还给对方！
他要的，不仅仅是拍下龙睛石！
他要的，是……彻底地，将对手的尊严和骄傲，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你……敢不敢赌？”
林辰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在质问着凡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死寂。
整个聚宝阁，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紧闭的“玄”字号雅间。
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那个神秘人的回答。
一息。
两息。
三息。
雅间之内，一片沉默。
没有人回答。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用一条手臂，去赌对方拿不出十万两？
万一……他真的能拿出来呢？！
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
尤其是，在林辰展露出了如此疯狂而又自信的气势之后！
赢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两个字。
这场气势上的交锋，林辰，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完胜！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将就此收场的时候。
“地”字号雅间的门，开了。
一道绝美的倩影，缓缓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白裙，身姿绰约，气质清冷，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
正是秦若水！
她一出现，便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无数人，在看到她那绝世容颜的瞬间，都感到了……一阵窒息！
而当江州本土的那些豪门，看清她的身份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秦家大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只见秦若水，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莲步轻移，缓缓地，走到了林辰的身边。
她伸出纤纤玉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通体鎏金，上面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神兽的卡片。
“麒麟金卡？！”
柳明掌柜在看到那张卡片的瞬间，失声惊呼，双腿一软，差点首接跪倒在地！
那是大炎王朝顶级商会“西海通”发行的最高等级的凭证！
见此卡，如见东家亲临！
持此卡者，可在西海通旗下任何产业，无上限地，支取金银！
整个大炎王朝，拥有此卡的，不超过……十指之数！
秦若水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
她只是将那张足以让整个王朝都为之震动的麒麟金卡，随手，递给了身边的林辰。
随即，她转过身，那双清冷的凤眸，淡淡地，扫了一眼斜对面的“玄”字号雅间。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上位者的威严。
“林公子的意思，便是我秦若水的意思。”
“区区十一万两，我替他出了。”
“现在，轮到你加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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