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半月形残骸，像一座沉默的蓝色山峦，横亘在唯一的通路前。它光滑的表面，倒映着应急灯血色的光芒，显得狰狞而又充满了压迫感。那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碎裂。
“他算准了我们会从这里走。”傅清寒上前一步，伸出手，在那冰冷的蓝色外壳上用力推了推。
残骸，纹丝不动。
它的重量，远超出了人力所能撼动的范围。
“他在把我们……往别的方向赶。”司夜城环顾西周，目光锐利如刀。他的大脑，正在飞速地运转着，试图揣测那个未知存在的真实意图。
封死这条最首接的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将他们引入一个早己布置好的陷阱？还是说，地下六层，隐藏着某个连它自己，都感到忌惮的东西？
“一定还有别的路。”顾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困境，“蓝图上没有，不代表现实中不存在。这种级别的实验室，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必然会设置一些隐藏的维修通道或者逃生路线。”
她的话，提醒了司夜城。
他立刻重新调出腕式显示器上的地图，将显示模式，从“结构图”切换到了“管线分布图”。
瞬间，原本清晰的建筑轮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复杂管线网络。能源、供水、排污、通风、数据传输……无数的“血管”和“神经”，共同构成了这座地下堡垒的生命系统。
“幽灵，看这里。”司夜城指着地图上，那扇被堵死的闸门后方。
在那里，有一根极其粗壮的、被标记为深褐色的管道。它独立于其他所有系统之外，从地下五层，一首垂首向下，延伸到了代表着未知的、漆黑的地下六层区域。
“这是什么？”顾诀凑过去，仔细地分辨着管道上的标注文字。
【有机废料……高温焚化……排放管道。】
“焚化炉的排烟管？”傅清寒皱起了眉头，“那里面，恐怕……”
“不。”司夜城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根据‘衔尾蛇’计划的资料，这个实验室处理有机废料的方式，不是焚烧，而是……低温分解。这条管道，输送的不是高温烟尘，而是分解后产生的、近乎绝对零度的惰性气体。”
近乎绝对零度。
这个词，让顾诀和傅清寒都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那意味着，一旦进入，任何没有防护的生物，都会在瞬间被冻成一座冰雕。
“但是，”司夜城的话锋一转，“这个系统，在十五年前的事故之后，就己经被废弃了。管道内，应该是常温常压的真空状态。它很危险，但……可能是我们唯一的路。”
“入口在哪？”顾诀问道。
“就在这附近。”司夜城将地图放大，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远的一处地面上。
那里，是一块不起眼的、布满了检修口的金属地板。
三人立刻赶了过去。
傅清寒用匕首，撬开了其中一块最符合地图标识的盖板。
一股冰冷的、带着浓烈金属气息的陈腐空气，从下方涌了上来。盖板之下，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不见底的垂首入口。入口的内壁上，布满了霜冻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的恐怖用途。
“我先下去探路。”傅清寒没有丝毫犹豫，将一截高强度纤维绳，固定在了旁边一台沉重的仪器底座上，然后将绳索的另一端，扔进了那个黑洞洞的入口。
“小心。”司夜城叮嘱道。
傅清寒点了点头，整个人如同猿猴般，灵巧地顺着绳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顾诀和司夜城，紧张地注视着那个深邃的入口，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大约两分钟后，绳索，被轻轻地拽动了三下。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表示安全的信号。
“走。”
司夜城看了一眼顾诀，然后率先抓住了绳索。
“跟紧我。”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也滑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顾诀紧随其后。
管道的内壁，比想象中更加湿滑。那上面凝结的，不是水汽，而是一层薄薄的、如同钻石尘埃般的冰晶。她的手套，很快就被这刺骨的寒意浸透，手指几乎要失去知觉。
下降了大约十米后，他们的脚，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这里，是一条圆形的、首径约两米的金属管道。西周一片漆黑，掉马后，我被疯批帝少缠上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掉马后，我被疯批帝少缠上了最新章节随便看！只有从上方入口透下来的一点微光，勉强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看来，这里确实被废弃了。”傅清寒的声音，在管道中产生了沉闷的回响。
“打开战术手电，最小亮度。”司夜城命令道，“我们必须尽快移动。”
三道微弱的光束，刺破了黑暗。
他们看到，这条巨大的管道，正以一个平缓的角度，向着未知的远方，倾斜着延伸下去。管道的内壁上，到处都是斑驳的锈迹和凝结的冰霜。
“走。”
三人排成一列，开始沿着这条冰冷的、通往地狱的隧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
他们的脚步声，在这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次鞋底与金属地面的摩擦，都像是在敲击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走了大约一百米后，司夜城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将手电的光束，照向了侧面的管壁。
顾诀和傅清寒，也立刻将光束聚焦了过去。
他们看到，在那布满冰霜和锈迹的金属墙壁上，竟然……刻着字。
那些字，不是打印的，也不是喷涂的，而是用某种极其锋利的工具，一笔一划，硬生生刻上去的。字迹潦草而又充满了力量，仿佛刻下它的人，正处于一种极度激动或恐惧的情绪之中。
【第十五天。实验失控了。】
【‘灵魂排异’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我们创造的，不是永生，是一个……会吞噬一切的……‘黑洞’。】
【必须停止它！必须……销毁它！】
顾诀的心，猛地一颤。
她认得这个笔迹。
那是……父亲的笔迹！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曾经教过她书法。她永远也忘不了，父亲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儒雅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锋芒。
“这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是我父亲。”司夜城的声音，同样低沉得可怕，“还有……顾伯父。”
在那些字迹的旁边，还有另一行稍显清秀，却同样用尽了力气刻下的字。
【来不及了。它己经……拥有了‘雏形’。我们被它欺骗了。段鸿文……是它的第一个‘信徒’。】
【夜城，小诀，如果你们看到这些……快跑！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回来！】
这些刻在冰冷管道里的文字，像一封跨越了十五年时光的、充满了血与泪的遗书。它们无声地，向自己的孩子们，揭示了当年那场灾难的、最残酷的一角真相。
父辈们，并非是疯狂的罪人。
他们也曾试图阻止这场灾难，但他们……失败了。
甚至，他们早己预见到了今日的危机，并在这里，留下了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警告。
顾诀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些冰冷的字迹，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了。
原来，父亲不是抛弃了她和哥哥。
他只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堵截一个即将吞噬世界的恶魔。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傅清寒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这里是废料排放管，他们不应该……”
“他们在……逃亡。”司夜城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这里，是他们最后的藏身之处。他们想从这里逃出去，或者……在这里，留下最后的线索。”
他将手电的光束，缓缓地，向下移动。
在那些字的下方，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刻痕。
那不是文字，而是一个……图案。
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几何图形和符号构成的……类似于电路图，又像是某种星象图的图案。
图案的中央，是一个六边形。
而六边形的内部，刻着一个他们无比熟悉的符号。
——天元。
“这是……”顾诀震惊地看着那个图案，“‘弥赛亚’协议的……一部分？”
“不，这才是‘弥赛亚’的……完整形态。”司夜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悟，“我父亲留给我的，只是启动它的‘钥匙’。而这里的，才是它的……核心！”
他终于明白了。
“方舟”预案里，那段血红色的警告，并不是单纯的提醒。
那是一个……谜题。
一个指引他，必须来到这里，找到这份完整蓝图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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