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兆邦心里骂娘，脸上还得挤出点笑模样对着李干部：“李干部，这张铁柱都去扫厕所了，他表舅还这么使劲？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狗屁“改过自新”、“重新考核”，不就是想靠关系硬抢吗？王国富这老小子，护犊子护得没边了！
李干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王国富在县里经营多年，人脉是有的。他咬定张铁柱之前那块地产量也达标，有功可评，硬要争，县局那边也有些领导觉得……可以给个机会。毕竟，也要考虑团结嘛。”
团结？韩兆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跟张铁柱那种蛀虫团结？那他妈不是扯犊子吗？！但他知道，光抱怨没用，得拿出实际行动。
“李干部，老支书，我韩兆邦别的没有，就是肯下力气，认死理！”他挺首腰板，声音洪亮，“这培训名额，是公社根据试验田成果定下来的！我那块涝洼地的产量，比张铁柱那好地高出七十多斤！这就是硬道理！如果县里觉得这还不够，那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再考核！但我绝不同意什么‘共同参加’！技术员培训不是儿戏，需要的是真正有本事、肯钻研的人，不是去混日子的！”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把皮球踢了回去。想抢？可以，拿出真本事来比比！
老支书赞许地点点头：“兆邦说得在理！成果摆在这里，咱们公社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老李，咱们得顶住压力，坚决支持兆邦！”
李干部沉吟着，显然也在权衡。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和嘈杂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老支书皱着眉往外走。韩兆邦和李干部也跟了出去。
只见赵老西连滚带爬地从村北方向跑过来，头发凌乱，脸上又是泥又是汗，表情像是死了亲娘一样，一路跑一路嚎：“完了！全完了！我的地！我的葱蒜啊！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干的缺德事啊！！”
他冲到老支书面前，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老支书！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家那块自留地！不知道让哪个挨千刀的下了毒手！长满了……长满了黑心菊啊！那玩意儿长得飞快，把我刚种的葱蒜全盖住了，拔都拔不干净！这地……这地废了啊！”
黑心菊？！韩兆邦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努力绷着，甚至还挤出一丝“同情”。来了来了！好戏开场了！赵老西这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周围的村民一听“黑心菊”，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霸王草的恶名，村里谁不知道？那真是沾上就甩不掉的祸害！
“黑心菊？你家地怎么会长那玩意儿？”
“是啊，那东西不是都在深山里吗？”
“完了，老西你这地算是完了，种啥都不长了！”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赵老西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当然，也少不了幸灾乐祸的。赵老西平时在村里人缘就差，看他倒霉，不少人暗地里首呼痛快。
老支书脸色凝重：“赵老西，你确定是黑心菊？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啊！”赵老西哭丧着脸，“那叶子，那花苞，我认得！密密麻麻的，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一大片！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对！肯定是韩兆邦！他报复我！肯定是他干的！”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指向韩兆邦，眼神怨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韩兆邦身上。
韩兆邦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带着点委屈：“赵老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些天忙着翻地准备种玉米，哪有空去祸害你的地？再说了，黑心菊种子哪来的？我上哪儿弄去？你可别血口喷人！”
他这话合情合理。村民们也觉得赵老西是急疯了乱咬人。
“就是，兆邦这些天都在自家地里忙活，我们都看见了。”
“黑心菊种子可不好找，兆邦弄那个干啥？”
“老西，你是不是得罪什么别的人了？”
舆论一下子偏到了韩兆邦这边。赵老西孤立无援，只能坐在地上干嚎。
李干部看着这场闹剧，若有所思，忽然问了一句：“赵老西，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往西山沟跑？”
赵老西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干部和老支书对视一眼，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了。赵老西收集黑心菊种子的事，看来不是空穴来风。那他家的地怎么会长出这玩意儿？是报应？还是……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干部深深看了韩兆邦一眼，目光复杂。韩兆邦一脸坦然，心里却嘀咕：看啥看？老子这是替天行道！恶人自有天收……呃，不对，是恶人自有“韩”收！
这场突如其来的“黑心菊事件”，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关于培训名额的争执。王国富副主任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继续为他那个刚被爆出可能试图用黑心菊害人（虽然没证据，但嫌疑很大）的表外甥争取什么“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李干部当场对老支书表示：“老支书，培训名额的事，我看就这么定了，还是韩兆邦同志去！县局那边，我去解释！咱们不能让踏实干活、做出成绩的同志寒心！”
“好！”老支书用力点头。
韩兆邦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成功了！他不仅保住了名额，还间接让赵老西自食恶果，狠狠打击了张铁柱的嚣张气焰！爽！真他娘的爽！
然而，就在他以为可以安心准备去培训时，王大爷又悄悄找到了他，带来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兆邦，赵老西地里的黑心菊……有点邪门。”王大爷表情严肃，“长得太快了，太猛了。我偷偷去看过，那不像是自然长的，倒像是……被人特意‘种’下去的，而且，那种子像是处理过的，活力特别强。”
韩兆邦心里一跳。王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也对赵老西下了手？会是谁？张铁柱？不可能，他俩是一伙的。那还有谁？
王大爷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我怀疑，背后可能还有别人在搞鬼。目标可能不光是赵老西，说不定……是冲着你来的，想一石二鸟？”
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如果真有第三股势力在暗中搅局，那情况就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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