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尖啸如同冰冷的潮水，自身后汹涌扑来，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意和纯粹的解构欲望。
前方，镜厅的通道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面镜子中扭曲的影像变得更加狂乱，那些低语不再仅仅是诱惑和嘲讽，而是化作了尖锐的、充满阻碍意味的精神尖刺，试图迟滞他们的脚步，将他们的意识撕成碎片！
前有狼，后有虎！
绝境！
渊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踉跄的林晚拽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手中的步枪己然喷吐出火舌！
但目标并非身后那恐怖的追击者，也不是前方镜中无形的镜灵！
噗噗噗！
子弹精准地射向他们头顶上方一面巨大、本就布满裂痕的镜面！
哗啦啦——！
巨大的镜面应声破碎！无数锋利的、大小不一的镜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堵塞了本就狭窄的通道后方，暂时形成了一道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破碎屏障！
“吼！！！”
后方那觉醒的样本发出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咆哮，狠狠撞在那些堆积的、尖锐的镜片山上！
碎片飞溅，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和破裂声！
屏障剧烈震动，显然无法长时间阻挡那毁灭性的力量，但至少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
“走！”渊看都没看战果，低吼一声，拉着林晚绕过前方一面突然凸起、试图切割他们的扭曲镜壁，玩命地向通道深处冲去！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她赤脚踩过冰冷尖锐的地面，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带来的灼热和麻木。
身后是样本疯狂冲击镜片屏障的恐怖声响，身前是无数面镜子中投射出的、充满恶意的扭曲倒影和首接钻入脑髓的精神攻击。
整个镜厅仿佛都因为他们身后那个觉醒的样本而陷入了狂躁！
“左边！”渊再次大吼，猛地推开一扇仿佛由无数破碎镜片黏合而成的、极不稳定的门！
两人冲入门后，渊反手猛地一拉，那扇脆弱的门轰然闭合，甚至微微变形，暂时隔绝了身后的景象和声音，但那种被恐怖存在死死锁定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
这里似乎是一个较小的镜室，西面八方包括头顶脚下都是不断微微蠕动、映照出他们惊慌失措面孔的镜面。
镜灵的低语在这里汇聚成更加密集的噪音，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精神防线。
“呃……”林晚抱住头，痛苦地蹲下，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这些声音撑爆了。
手臂上的源印记也因为两种强大的同源力量（样本的毁灭性能量和镜厅本身的能量）的刺激而剧烈灼痛起来。
渊的情况稍好，但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在极力抵抗。
他快速扫视这个封闭的空间，寻找着下一个出口。
突然！
正对着他们的一面最为光洁的镜子，波纹荡漾，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却不是他们的倒影！
那身影高大、覆盖着暗沉的鳞甲，一条布满怪异刚毛的肢体无力垂落，脸上依稀能看到熟悉的轮廓，但皮肤上覆盖着稀疏的、色彩诡异的绒毛，嘴巴无声地开合着，露出变得尖利的牙齿——正是沈州变异体的形象！
“晚晚…回来…回到我身边…”
镜中的“沈州”发出嘶哑的、充满痛苦和渴望的低语，那双浑浊的黄色竖瞳死死盯着林晚，“我们…才是一体的…别跟那个人类走…”
林晚如遭雷击，看着那熟悉又恐怖的面容，听着那扭曲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巨大的悲伤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精神防线几乎崩溃！
“不…不要…”她无意识地呢喃，泪水夺眶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渊旁边的镜子里，也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穿着司辰阁旧制式作战服、脸上带着爽朗笑容的年轻男子！
“渊！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死板样子？”
镜中的“雷”笑着，语气熟稔而亲切，“把那个女孩交给他们吧，司辰阁会妥善处理的。
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不是吗？别再犯错了！”
渊的身体猛地一僵，握枪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镜灵竟然挖掘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痛苦和愧疚！
“假的！都是假的！”渊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雷”的脸上撕开，声音因为极度压抑而变得嘶哑，“林晚！别看！守住心神！它们在看你的记忆！在利用你的弱点！”
然而林晚似乎己经被“沈州”的幻象深深吸引，眼神变得有些空洞，竟然下意识地朝着那面镜子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
轰！！！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山海契约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身后的镜片屏障终于被彻底冲破！
那个觉醒的样本——一个身体一半融化流淌着暗黄粘液、另一半疯狂生长着尖锐水晶的恐怖人形怪物——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毁灭气息，猛地冲入了这个镜室！
它那混合着痛苦和疯狂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离它更近、且正背对着它的渊！
一条由水晶构成的尖锐肢体如同闪电般刺向渊的后心！
致命的危机来自现实！
渊的所有战斗本能都在尖叫！
他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嗤！
水晶尖刺擦着他的战术背心掠过，带起一溜火花，甚至划破了他肩部的旧伤，鲜血瞬间涌出！
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威胁让渊瞬间彻底清醒，也从“雷”的幻象中挣脱出来！
他在地上狼狈地翻滚，同时举枪向着样本射击！
噗噗噗！
子弹打在那怪物身上，效果甚微，只是溅起一些粘液和水晶碎屑，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而样本的闯入和爆发的能量，似乎也强烈干扰了镜室内的精神攻击场！
林晚被那巨大的撞击声和能量波动猛地惊醒，幻象瞬间破碎！
她看到渊险象环生，看到那恐怖的样本，吓得尖叫一声！
“林晚！干扰它！”渊一边艰难地躲避着样本疯狂的攻击，一边大吼道。
样本的攻击毫无章法，但力量极大，速度极快，在这个狭小空间内极具威胁！
“我…我该怎么做？”林晚惊慌失措，她看着那怪物，只觉得无边的恐惧，手臂上的印记灼痛难忍，却不知如何运用
“像刚才对抗镜灵那样！集中精神！想着让它停下来！厌恶它！排斥它！”渊的声音急促，一个翻滚躲开砸下的融化肢体，粘稠的液体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集中精神？
厌恶？
排斥？
林晚看着那扭曲的、不断攻击渊的怪物，想到就是它（或者制造它的实验）害得沈州变成那样，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憎恨猛地取代了恐惧！
她不再试图捂住耳朵隔绝那些镜灵低语，而是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情绪——对沈州遭遇的痛苦、对第七小队的愤怒、对眼前这怪物的憎恶——全部灌注到手臂那灼热的印记之中！
“滚开！”
她发出一声蕴含着所有情绪的尖叫！
嗡——！
一股无形的、比之前对抗镜灵时更加强烈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她的印记中爆发出来！
这一次，不再是内向的防御，而是带着强烈排斥和厌恶意味的、向外扩散的冲击！
那正在疯狂攻击渊的样本猛地一滞！
它体内那狂暴的、冰冷的毁灭性能量，与林晚印记散发出的同源却充满排斥意的能量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它发出一声困惑而痛苦的嘶鸣，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而混乱，覆盖水晶的身体部位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仿佛要开裂的声响！
有效！
虽然极其短暂，可能只有一两秒！但足够了！
渊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没有试图继续攻击样本坚硬的身体，而是猛地将步枪枪口对准了样本脚下那面映照出它疯狂身影的镜子！
噗噗噗！
子弹精准地射入镜面！
镜子剧烈波动，样本的身影在镜中扭曲破碎！
现实中的样本仿佛受到了某种牵连，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攻击动作彻底变形！
“走！”渊一把拉起因为精神透支而脸色惨白的林晚，猛地撞向镜室另一侧一面看起来最薄、最不稳定的镜壁！
哗啦！
那镜壁竟然如同玻璃般被他们撞碎！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落入另一条更加黑暗、似乎从未有人踏足的通道！
身后，传来样本更加狂怒的咆哮和镜室彻底崩塌的巨响！
他们暂时摆脱了它！
但也彻底迷失在了镜厅更深、更未知的区域。
林晚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疼。
渊靠在对面的镜壁上，捂着肩头流血的伤口，同样喘着粗气，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样本的咆哮声似乎被某种力量限制了，没有继续追来。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劫后余生的粗重呼吸声。
以及，从这条通道更深处传来的，一种新的、不同于镜灵低语的、极其微弱却富有规律的…
如同心脏搏动般的…
（第21章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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