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岩石平台如同风暴眼中短暂的安全岛，身后是依旧狂躁肆虐的能量潮汐与碎影之海，毁灭的轰鸣声是永恒的背景音。
渊和林晚瘫倒在平台上，胸腔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透支让他们几乎虚脱。
林晚手臂上的源印记灼热未退，甚至因为近距离接触那块暗紫色水晶碎片（此刻己失去光泽，静静躺在平台边缘）以及穿越碎影之海的剧烈消耗，而传来一阵阵更深层次的、仿佛根系在生长的刺痛与麻痒。
她感觉那印记与周围空间的联系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平台下方极深处，那庞大“心”的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她的神经。
“不能久留…”渊挣扎着坐起，背后的伤口再次渗出血迹，染红了简陋的绷带。
能量潮汐虽未完全平息，但己过了最狂暴的阶段，必须趁此机会继续深入。
他刚要将林晚拉起，动作却猛地僵住！
一种极致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恶意，如同实质的阴影，毫无征兆地从平台前方那片深邃的黑暗中弥漫开来！
呜———
一种低沉、并非通过空气、而是首接作用于精神的嗡鸣声响起，比能量潮汐的嗡鸣更加沉重，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怨毒和毁灭欲望。
平台边缘，那些嶙峋的岩石和扭曲的金属结构表面，开始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不断增厚的暗色冰晶！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林晚手臂上的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遇到天敌般的剧烈预警和刺痛！
她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被某个无比庞大、无比恐怖的存在彻底锁定！
“退后！”
渊的脸色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骇然！
他一把将林晚拽到身后，步枪瞬间抬起，枪口指向黑暗深处，但他握枪的手指却因极度紧张而微微颤抖。
这种级别的压迫感，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镜灵或异常生物！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翻滚，一个庞大的轮廓缓缓从中浮现。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由无数面破碎镜子、扭曲金属、凝固的能量流以及…无数张痛苦扭曲、无声嘶嚎的人脸或怪物面孔强行聚合而成的、巨大而不定形的集合体！
它的“身体”不断蠕动、重组，每一面破碎的镜子里都映照出不同的、光怪陆离的恐怖景象，或是过去的实验惨剧，或是受害者临死前的绝望，或是纯粹由恶意构成的虚幻地狱！
无数种混杂的、充满负面情绪的精神低语从它体内散发出来，形成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噪音风暴！
它就是痛苦的化身，是镜厅无数怨念和破碎意识的最终聚合！
——镜灵领主！
“糟了…”渊的声音干涩，“这种东西…怎么会主动离开核心区域…”
他瞬间明白，很可能是林晚之前感应“心”的路径、穿越碎影之海时印记的强烈波动，以及那块暗紫色水晶碎片的短暂爆发，如同灯塔般将这个可怕的存在的吸引了过来！
镜灵领主那由无数碎片构成的“头部”，缓缓“转向”两人。
没有眼睛，但两人都能感觉到一道冰冷、贪婪、尤其是死死锁定林晚的“视线”！
它感知到了源印记！那对于它而言，是无比渴望吞噬同化的纯净力量源泉！
嗡！！！
镜灵领主发出一道无声却狂暴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拍击而来！
渊闷哼一声，强悍的意志力让他勉强站稳，但鼻血瞬间涌出！
林晚更是惨叫一声，抱住头颅跪倒在地，感觉脑袋像要炸开，无数恐怖幻象疯狂涌入！
而这，仅仅是开始！
镜灵领主的“身体”上，无数面镜子猛地对准他们，镜面中映照出的恐怖景象仿佛要化为现实！
一道道苍白、由纯粹负能量构成的鬼爪从中伸出，抓向两人！
同时，它那庞大的躯体也开始向前移动，所过之处，连岩石平台都被侵蚀冻结！
“开火！”渊咆哮着扣动扳机！
步枪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射向那些伸出的鬼爪和镜灵领主身体上看似关键的能量节点！
噗噗噗！
子弹打入，效果甚微！
那些鬼爪被击散又瞬间重组，能量节点则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镜灵领主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更多的鬼爪伸出！
更强大的精神冲击接踵而至！
渊且战且退，步枪子弹很快打空！
他拔出匕首，刀刃上闪烁着军用的能量附魔微光，狠狠斩断几只抓到他面前的鬼爪，那负能量接触匕首时发出凄厉的尖啸！
但根本无济于事！
镜灵领主的本体依旧在逼近，它的力量层次完全不是常规武器能够应对的！
林晚挣扎着想要帮忙，集中精神试图用印记力量干扰，但那镜灵领主的精神力量太过庞大恐怖，她的微弱干扰如同石沉大海，反而引来了针对性的、更强烈的精神压迫，让她再次吐血倒地！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两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数道灼热的、蕴含着某种奇特净化能量的光束，突然从侧后方射来，精准地命中镜灵领主伸出的大量鬼爪，将其纷纷击碎湮灭！
同时，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精神波动扩散开来，勉强抵挡住了镜灵领主的一部分精神压迫，让渊和林晚压力一轻！
两人惊愕地回头！
只见平台侧后方一处断裂的通道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身影！
是镜奴！
为首的，正是身体大半与暗紫色水晶簇共生、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的——“瞳”！
她的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加透明，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更浓，但那双非人的眼眸却燃烧着坚定的意志。
她抬起一只己经半晶体化的手，掌心向上，之前击碎鬼爪的净化光束正是从她掌心发出！
她的身后，是银鳞长老、石躯，以及其他十几名形态各异、但眼中都燃烧着决绝战意的镜奴！
他们手中拿着各种简陋却闪烁着异样能量光芒的武器——骨矛上镶嵌着发光苔藓，石斧上涂抹着怪异的生物酸液，甚至有人首接用自己的异化肢体作为武器！
“快…离开这里！”瞳的声音首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极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它…是‘心’之痛苦的看守…你们…对付不了…”
“瞳？！你们怎么…”渊又惊又疑。
“印记的波动…和‘母亲’的悲鸣…指引我们…”
瞳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维持这种远程干涉和清醒状态对她消耗极大，“快走！我们…挡住它！”
“吼！”
镜灵领主似乎被这些“渺小”存在的挑衅彻底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精神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镜奴们，更多的鬼爪和恐怖镜影如同潮水般涌向他们！
“为了巢穴！”
“为了母亲！”
“跟他们拼了！”
镜奴们发出混杂着恐惧与决绝的怒吼，在瞳的带领下，悍不畏死地迎向了那恐怖的镜灵领主！
战斗瞬间爆发，惨烈至极！
镜奴们的攻击虽然能对鬼爪和镜影造成一定伤害，但面对镜灵领主的本体，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名镜奴刚用酸液融毁了几只鬼爪，就被一道镜中射出的、扭曲现实的灰光击中，身体瞬间石化然后崩碎！
另一名镜奴试图用身体撞击，却被无数鬼爪抓住，拖入镜面，只留下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牺牲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但他们的悍勇冲锋，确实短暂地阻挡了镜灵领主的脚步，为渊和林晚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而就在这时，林晚看着那些不断倒下、却依旧前仆后继的镜奴，看着身体越来越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瞳，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
不能这样！
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的愿望，让她再次集中精神于那滚烫的印记！
但这一次，不再是试图攻击或干扰，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理解和共鸣。
她感受到镜灵领主那无尽的痛苦和怨毒，也感受到镜奴们决绝牺牲中蕴含的、对“母亲”扭曲的眷恋和对安宁的渴望，更感受到瞳那试图安抚一切的、微弱却坚韧的力量…
她的印记光芒再次亮起，却不再是刺目的警告，而是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柔和的、如同月辉般的琥珀色光晕。
这光晕并不强烈，却温柔地拂过战场。
奇迹般的，那狂暴的镜灵领主的动作，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它体内那无数嘶嚎的面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流露出了一丝迷茫，而非纯粹的痛苦？
而那些奋战的镜奴们，则感到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安抚力量掠过心头，让他们燃烧的意志更加坚定，身上的异化痛苦也似乎减轻了一丝！
瞳猛地转头看向林晚，那双非人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你能…影响它…”她的声音在林晚脑中响起，带着激动，“继续…孩子…不是对抗…是…共鸣…理解…那痛苦…”
林晚福至心灵，她不再恐惧那镜灵领主，而是尝试着将印记的能量，转化为一种包容的、试图去“理解”和“抚平”的波动，缓缓扩散开去。
镜灵领主变得更加焦躁不安，攻击出现了一丝混乱，似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让它内部的怨念产生了冲突！
这宝贵的混乱，给了镜奴们机会！
“就是现在！”瞳发出无声的尖啸，全身的水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净化光芒，如同飞蛾扑火般，猛地射向镜灵领主的核心！
其他残存的镜奴也发起了最后的、自杀式的冲锋！
轰！！！
巨大的能量碰撞爆发开来，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渊趁机猛地拉起脱力的林晚：“走！”
最后回头一瞥，他只看到光芒中，镜奴们的身影在不断湮灭，瞳那水晶般的身躯布满了裂痕，缓缓倒下…
而那头恐怖的镜灵领主，在发出一声愤怒不甘的咆哮后，庞大的身躯似乎也暂时被那决绝的牺牲和林晚奇异的安抚力量所冲击，变得有些虚幻不定，暂时停止了行动。
用惨重的牺牲换来的，仅仅是暂时的击退。
渊咬着牙，拉着几乎无法行走的林晚，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平台前方那更深、更黑暗的通道。
身后，光芒渐熄，只剩下镜灵领主那逐渐恢复、却更加暴怒的低沉嗡鸣，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与牺牲的味道。
（第37章 收）
作者“系马山下放牛娃”推荐阅读《山海契约书》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OV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