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教大殿的香鼎里，新添的檀香正袅袅升起，混着昨夜残留的烛油味，在殿内织成一片厚重的雾。教众们跪伏在冰凉的青石地砖上，脊背绷得笔首，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嘴里念着重复的祷词 —— 这是每周一次的 “赐福仪式”，按规矩，教主童磨会逐一触碰教众的额头，赐下 “极乐的启示”。
童磨站在大殿中央的莲花台上，银白长发垂落在绯色法衣肩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他的指尖还带着清晨的凉意，刚触碰到第一个教众的额头，一段零碎的记忆就涌了进来：农妇凌晨起床喂猪，想着今年收成能多换些钱给儿子治病。
“愿极乐庇佑你的家人。” 童磨收回手，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农妇连忙磕头道谢，眼底满是感激。可只有童磨自己知道，所谓 “极乐的启示”，不过是他筛选暗线的借口 —— 自从昨夜发现无惨在教内安插眼线，他就打定主意要把这颗钉子出，顺便反过来利用这条线，给无惨递些 “他想看到的消息”。
指尖继续往下移，触碰到第二个教众的额头。这段记忆更简单：是个年轻的教徒，心里满是对 “极乐世界” 的向往，甚至偷偷攒钱想给童磨换一件新的法衣。童磨微微挑眉，收回手时，指尖无意识凝结出一点细碎的冰晶，很快又化在空气里。
殿内的祷词还在继续，可童磨的注意力全在指尖的触感上。他能清晰地分辨出，哪些记忆是纯粹的信徒心思，哪些藏着刻意隐瞒的东西 —— 比如刚才碰到的一个中年教众，记忆里闪过 “要盯着教主是否按时吞噬” 的念头，虽没明确指向无惨，却也让童磨多留了个心眼。
首到他的指尖碰到那个瘦高教众的额头。
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教服，肩膀窄得像根枯木，脑袋垂得极低，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可就在童磨的指尖触到他额头的瞬间，一段清晰得近乎刺眼的记忆，猛地撞进了童磨的脑海：
是深夜的后山破庙，月光透过破窗棂洒在地上，瘦高个正跟一个戴黑面具的人说话，声音发颤：“教主这周还是按往常那样，吞噬了三个信徒，没什么异常……” 黑面具的人点点头，丢给他一袋金币：“继续盯着，每周三深夜把消息送来，要是敢瞒报，你知道后果。”
童磨的指尖顿了顿，心里却没什么波澜。他早就猜到无惨会用金钱收买教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正主。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像对其他人那样，轻声说：“极乐会护你平安。”
瘦高个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抬头时，眼神里藏着一丝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磕了个头，退回了教众的队伍里。
仪式继续进行，剩下的教众里，再没找出第二个藏着 “传信” 记忆的人。等最后一个教众领完 “赐福”，童磨才抬手示意所有人起身，声音透过大殿的梁柱传出去，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仪式结束，其他人先退下，那个穿灰衣的瘦高教徒，留下。”
教众们愣了一下，纷纷转头看向站在后排的瘦高个。男人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紧紧攥着衣摆，脚步像灌了铅似的，半天没挪动一步。首到其他人都退出大殿，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他才猛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教主…… 我、我……”
童磨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走到瘦高个面前，掌心轻轻一抬，袁老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缕冰晶就从指尖冒了出来，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面透明的冰镜。冰镜里，很快映出了昨夜后山破庙的画面 —— 瘦高个跟黑面具人接头的场景，连两人对话的语气，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童磨的声音很轻，却让瘦高个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男人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地砖，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身前的布料：“教主饶命！是、是那个黑面具人逼我的！他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杀了我的妻儿…… 我没办法啊！”
童磨低头看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为了自保或利益背叛，却总把 “被逼无奈” 挂在嘴边。可他今天没打算杀这个瘦高个 —— 留着他，比杀了他有用得多。
“起来吧。” 童磨收回掌心的冰晶，冰镜瞬间碎裂成细小的冰渣，落在地上化了水，“我不杀你。”
瘦高个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像是没听清他的话。
“但你得帮我办件事。” 童磨走到莲花台边，拿起桌上的一个锦盒，扔到瘦高个面前，“这里面是你接下来要传的消息 —— 就说我这周沉迷吞噬，甚至因为‘心情好’，多吞了两个有特殊能力的信徒，对教内事务毫不上心。”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记住，每个字都不能错。要是让我发现你敢掺半句真话，或者偷偷跟无惨告密……”
童磨的指尖轻轻划过身边的石柱，一缕冰晶瞬间缠上石柱，只听 “咔嚓” 一声，坚硬的青石柱竟被冰晶勒出一道深深的痕。
瘦高个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连忙抓起锦盒，拼命点头：“我记住了！教主放心，我一定按您说的传！绝不敢有半点差错！”
“很好。” 童磨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下去吧，别让其他人看出异常。”
瘦高个如蒙大赦，爬起来踉跄着跑出大殿，连锦盒差点掉在地上都没敢回头捡。殿门关上的瞬间，童磨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他走到刚才瘦高个跪过的地方，看着地上那滩还没干的冷汗，指尖又凝结出一点冰晶。
“无惨…… 你想监视我，那我就给你看点‘好看’的。” 童磨低声自语，冰晶在掌心转了个圈，“后山破庙…… 或许下次，我该去会会你的眼线。”
而此刻大殿外的走廊里，几个没走远的教众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刚才童磨单独留下瘦高个的举动，让他们心里都犯了嘀咕：
“你说…… 灰衣那个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啊…… 但教主刚才看他的眼神，好吓人。”
“你们没觉得吗？最近教主好像什么都知道 —— 上次我偷偷藏了块点心，教主赐福的时候，竟然跟我说‘甜食吃多了不好’……”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噤了声。原本他们对童磨的恐惧，多是源于他的武力和 “恶鬼” 身份，可现在，这种恐惧里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 就像自己心里的想法，全被教主看在眼里，连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童磨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没出声，只是转身走回大殿，指尖的冰晶泛着淡淡的光。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 比起单纯的武力威慑，让教众知道 “他能看穿一切”，才能更好地掌控这个地方，也才能在无惨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布下属于自己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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