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大厅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老人家，还给我留了一件呢。”
“而我这件，恰好……也与你有关。”
林清雪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着眼前这个妖娆如火的女人，再看看面色依旧淡漠、但眼神却明显出现了一丝变化的陈凡，一种前所未有的局外人之感，油然而生。
他们是同门。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一个她完全无法触及的神秘世界。
他们口中的“师父”，那个己经逝去的人，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陈凡的命运，与眼前这个女人，以及未来无数的未知，都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红衣女子，也就是陈凡的师姐，似乎很满意自己话语造成的效果。她那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轻轻一扫，掠过表情僵硬的林清雪和大气不敢出的福伯，最后巧笑嫣然地对陈凡说道：“怎么？不请师姐我进去坐坐？还是说，怕你藏在家里的那两只金丝雀，被我这只凤凰吓到了？”
她的话语轻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陈凡终于有了动作。他没有理会师姐言语中的调侃，只是对林清雪和福伯淡淡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陈先生……”林清雪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对上陈凡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最终只能低下头，恭敬地应道：“是。”
福伯更是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佣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很快，偌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了陈凡和他这位不速而至的师姐。
没有了外人，师姐脸上的妖媚笑容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随性的慵懒。她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走到那套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前，将自己那惹火的娇躯陷了进去，还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啧，俗世的苹果，就是没山上那棵老树结的甜。”她含糊不清地评价道。
陈凡没有坐，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平静地问道：“师父的遗命，到底是什么？”
“急什么。”师姐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这么多年不见，就不能先叙叙旧？我可听说了，你下山这几天，威风得很呐。先是收了江州林家一半家产，又强抢了苏家的黄毛丫头做未婚妻，刚才还顺手捏死了一窝叫‘血狼’的蚂蚁。”
她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凡：“看来师父他老人家把你关在山上这么多年，倒是没把你关傻。这入世的手段，霸道，我喜欢。”
陈凡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下山之后的所有行踪，竟然都被她了如指掌。
“你一首在监视我？”
“监视？”师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小师弟，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小看师姐我了。需要我监视吗？你踏入江州的那一刻，这地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没一件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这番话，她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
陈凡沉默了。他知道，师姐没有说谎。他们这一门，所拥有的力量，本就不是凡俗所能想象的。
“还有，那个赵家，悬赏二十亿，通过‘天机阁’买你的命。”师姐又咬了一口苹果，满不在乎地说道，“天机阁？呵，我记得师父当年提过一嘴，说他们的开山祖师，是百年前从咱们后山偷了一本入门功法残卷的杂役。想不到这徒子徒孙，本事没长进，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连我们的人都敢接单。”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仿佛那令世俗权贵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组织“天机阁”，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顽童。
这番话若是被林清雪听到，恐怕会惊得魂飞魄散。那足以让整个江州都为之震动的二十亿天价悬赏，在这对师姐弟口中，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陈凡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师父的遗命。”
“唉，真没情趣。”师姐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坐首了身体，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她将吃了一半的苹果随手扔进垃圾桶，看着陈凡，一字一句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你那第三件因果，‘讨一笔陈年旧债’，不好办。”
陈凡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那笔债的债主，不是现在的你，能轻易讨回来的。”师姐的眼神变得深邃，“所以，师父的遗命就是，让我下山来帮你。”
“我不需要。”陈凡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
“你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是师父说了算。”师姐的语气不容置喙，“我的任务，就是做你的‘引路人’和‘钥匙’。没有我，你连债主的面都见不到。”
“而且……”她话锋一转，嘴角又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在帮你讨债之前，你得先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去拿一样东西。”师姐站起身，缓缓走到陈凡面前。她身上那股醉人的香气，再次萦绕在陈凡的鼻尖。
“一样……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陈凡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师姐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又笑了。那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陈凡的胸膛。
“好了，正事谈完了，该谈谈我们之间的‘私事’了。”
她眨了眨那双妩媚的丹凤眼，吐气如兰：“小师弟，师父可说了，你我之间的那桩约定，待你俗事了结，也该履行了。你现在金屋藏娇，一藏就是两个，是不是……想毁约啊？”
陈凡的身体，再次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他看着师姐那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没有忘。”
“没忘就好。”师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后退一步，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她那身紧身红裙的一个看不见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
木盒通体呈暗紫色，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古朴的云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喏，这是师姐我给你的见面礼。”她将木盒抛给了陈凡。
陈凡伸手接住，入手微沉，能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能量，在木盒内流转。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师姐神秘一笑，“算是给你明天去那个什么‘西海堂’清理垃圾时，提供点小小的帮助。省得你每次都用那么大的动静，跟拆迁队似的，太不雅观。”
她显然是指陈凡在山道上，隔空将血狼雇佣兵团连人带车一起捏碎的事情。那种在她看来“不雅观”的手段，却是足以让世人惊为神魔的恐怖力量。
陈凡着手中的紫檀木盒，没有立刻打开。
“行了，夜深了，师姐我也乏了。”师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展露无遗，“快说，我的房间在哪？别告诉我，你这偌大的山庄，就没给师姐我留个位置？”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楼上。
那副理所当然，仿佛女主人般的姿态，让空气中都弥漫起一股奇妙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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