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张狰狞的黑色金属面具，依旧覆盖在他的脸上，却再也无法掩盖面具下那双因为极致惊骇而圆睁的眼眸。
控制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地级杀手无常，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他手中那两柄准备随时发出致命一击的柳叶飞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看到了什么？
神迹？
还是魔术？
那个如同战神般不可一世的队长，天机阁最顶尖的战力之一，天级杀手暴君……竟然……竟然被对方轻飘飘的一掌，就这么……拍死了？
整个过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势，甚至连一丝真气波动都没有。
就那么随意，那么写意，仿佛只是拍去了一粒落在衣服上的灰尘。
这种返璞归真，掌控力量达到极致的境界，己经完全摧毁了无常的心理防线。
他终于明白，他们这次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鱼”，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逃！”
这是无常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念头。
他甚至不敢再看陈凡一眼，身体猛地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控制室外，疯狂逃窜！
他将自己的身法，施展到了极限。整个人，仿佛与阴影融为了一体，悄无声息，迅捷如电。
然而，他刚刚冲出门口，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成功逃脱而庆幸。
一只脚，就那么随意地，从旁边伸了出来，轻轻地，绊了他一下。
“噗通！”
正在急速奔跑的无常，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狗啃泥般地，狠狠摔在了外面的水泥地上。
陈凡缓缓地从控制室内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无常，脸上，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我让你走了吗？”
无常挣扎着抬起头，脸上那张惨白的哭脸面具，因为刚才的摔倒而裂开了一道缝隙，看起来更加诡异。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不想怎么样。”陈凡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平静地与他对视，“只是想借你的嘴，给你们天机阁的管事人，带句话。”
“带……带话？”无常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杀他？
“告诉你们阁主，或者长老。”陈凡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的内容，却霸道到了极点。
“洗干净脖子，在归墟里等着。”
“不日，我将亲临。”
“讨一笔……陈年旧债。”
说完，陈凡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着工厂外走去。
“至于你们‘幽冥’小队剩下的人……”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
“就当是，这笔债的利息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
“噗！”
工厂东侧三号仓库的房顶上，以及东南方向那座最高的废弃烟囱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开两团绚烂的血花。
那两名隐藏在暗处，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玄级杀手，便被两道无形的劲气，瞬间洞穿了心脏，当场毙命！
做完这一切，陈凡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无常一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感受着那两道瞬间消逝的生命气息，再回想起刚才那个男人临走前那平淡却蕴含着无边杀意的话语，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更加深沉的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他活下来了。
作为整个“幽冥”小队，唯一的活口。
他的任务，不再是杀人，而是……传话。
传达一个……魔鬼的战书！
……
当第一缕晨曦，划破江州的夜空。
这一夜的风波，似乎己经悄然平息。
但所有身处漩涡中心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得令人窒息的宁静。
云栖山庄，别墅主卧内。
陈凡盘膝坐在床上，一夜未眠。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比之前更加悠长，更加深邃。
昨夜，对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处理了几只跳梁小丑。
但从这些小丑身上得到的信息，却让他原本清晰的下山之路，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天机阁，玄天墨玉，师父的秘密……
他有预感，自己的第三件因果，“讨一笔陈年旧债”，恐怕就与这天机阁，和那神秘的玄天墨玉，脱不了干系。
“看来，有些事情，要去问问师姐了。”
陈凡缓缓睁开眼，一道精光，从他眼底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敲响了。
“咚咚咚。”
“陈先生，您醒了吗？”
是林清雪的声音。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激动。
“进来。”
房门被推开，林清雪走了进来。
她己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白色职业套裙，化了精致的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充满了女强人的干练与飒爽。
只是，她眼底那一抹淡淡的黑眼圈，还是暴露了她一夜未睡的事实。
“都处理好了？”陈凡淡淡地问道。
“是！”林清雪恭敬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邀功般的雀跃，“乔西海那边，己经开始着手清理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我林氏集团的法务和财务团队，也己经进驻，开始进行资产的整合与交接。最迟三天，整个江州的地下世界，就将彻底纳入我们的掌控之中。”
“另外……”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赵家那边，也己经开始动手了。乔西海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一夜之间，就让赵家旗下一个最重要的海外走私渠道，彻底瘫痪，损失，至少在十亿以上。”
“嗯。”陈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些世俗界的商业争斗，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林清雪见陈凡反应平淡，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但还是继续汇报道：“还有，昨晚集团大厦的事情，我己经处理好了。安保系统全面升级，知情者，也都被我下了封口令。不会有任何消息，泄露出去。”
“很好。”陈凡终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林清雪心中一喜，正准备再说些什么。
突然，别墅的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女佣慌慌张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陈先生！林小姐！不好了！苏小姐……苏小姐她……”
陈凡和林清雪对视一眼，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苏映雪？
她能出什么事？
两人快步走下楼，只见一个女佣正指着别墅的大门，脸色煞白，话都说不清楚。
陈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别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不知何时，己经被人打开。
门外，清晨的阳光下，静静地停着一辆……漆黑如墨，造型古典，却又充满了不祥气息的……马车。
那马车，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木材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而诡异的花纹。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两头形态狰狞，如同恶鬼般的青铜兽。
一个身穿古代管家服饰，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中年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马车旁。
他看到陈凡出现，脸上，露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他对着陈凡，缓缓地，行了一个古老的鞠躬礼。
然后，用一种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嘶哑而阴冷的声音，缓缓开口。
“陈家嫡子，陈凡先生。”
“我家主人，己恭候多时。”
“特命老朽，前来邀请先生……赴宴。”
“赴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血脉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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