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电动车停在街角的公交站台旁，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出身普通家庭，父母早年在国营工厂上班，现在都己退休，家里没什么积蓄。他自己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打了几年零工，最后选了送外卖——至少多跑几单，一个月能有六千多收入，省着点花，还能攒下些。
雨衣的帽檐压得很低，还是挡不住斜飘的雨丝，衣领早就湿透，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外卖平台的结算页面，今天跑了二十八单，到手三百二十六块。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想给苏晴打个电话，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上次她提过街角那家小火锅，说汤底鲜，菜量也足，当时他没接话，是觉得人均八十太贵，现在手里有这三百多，咬咬牙也能请她吃一顿。
还没等拨号，一道女声就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林默，我在这儿。”
林默回头，就看见苏晴站在站台的雨棚下，穿了件新买的浅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个白色的小包——他认得那包，上周苏晴说同事送的，现在看来，料子和款式都不像是普通同事会送的。苏晴是他前女友，两人在一起两年，是在超市打工时认识的，那时候苏晴还没这么多心思，只是个会因为他送一支平价口红就开心半天的姑娘，可这半年来，她话里话外总离不开“同事的男朋友送了名牌包”“谁谁又换了新手机”，林默不是没察觉，只是总想着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跟上她的期待。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也不打个伞。”林默快步走到雨棚下，想把自己的雨衣递过去，却被苏晴侧身躲开了。
苏晴皱着眉，眼神扫过他沾着泥点的裤脚，还有电动车把手上挂着的旧保温箱，语气更冷了：“我来是跟你说清楚，我们分手吧。”
“分手？”林默愣了一下，手里的雨衣差点掉在地上，“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这月己经攒了两千块，我们说好……”
“别跟我说这些了。”苏晴打断他，声音提高了些，“林默，我跟你在一起两年，你看看你现在，还是个送外卖的，每天风吹日晒，挣那点钱够干什么？我同事的男朋友，上个月给她买了个一万多的包，我呢？你给我买过什么？最多就是几十块的饰品，连件正经的连衣裙都没有。”
林默的喉咙发紧，他想解释，想告诉苏晴他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接单，晚上十一点才回家，就是想多攒点钱，等攒够了首付，就跟她求婚，可话到嘴边，却被苏晴的话堵了回去。
“我跟你在一起，看不到未来。”苏晴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留恋，“我己经认识了别人，他是做建材生意的，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上周他刚带我去买了这条裙子，还有这个包。”她拎起手里的小包，晃了晃，像是在炫耀。
林默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想起两年前，苏晴生病，他攥着刚发的工资，在医院陪了她三天，那时候苏晴还抱着他说“林默，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怎么才两年，就变成了这样？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就是因为我穷，对吧？”
苏晴没否认，只是语气缓和了些，却更伤人：“林默，不是我现实，是这个社会就这样。你人是好，可光好有什么用？我不想以后跟着你一起挤出租屋，不想买件衣服还要纠结半天价格。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是算了吧。”
“那我们之前说的那些，算什么？”林默的声音有点哑，“你说过不介意我现在穷，说我们一起努力……”
“那时候是我太天真了。”苏晴别过脸，不再看他，“林默，别再纠缠了，我们好聚好散。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朝着马路对面走去，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林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手里的雨衣攥得发皱，雨水和什么温热的东西混在一起，从脸颊滑落。
他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苏晴怎么能这么现实，一会儿又怪自己没本事，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三百二十六块的收入，突然觉得特别可笑——这点钱，在苏晴眼里，恐怕连她那个包的零头都不够。
“罢了，分就分吧。”林默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就算留住了人，留不住心，又有什么用？”
他把雨衣扔到电动车的储物格里，跨上车子，脑子里全是苏晴刚才的话，还有她拎着小包炫耀的样子。他没注意到路口的红绿灯己经变了，也没听到身后传来的卡车鸣笛声，只是闷着头往前开——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好好静一静。
可就在他刚穿过路口一半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灯光从侧面射来，紧接着是急促的喇叭声，林默猛地抬头，就看见一辆大卡车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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