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卫国带着满载着“战利品”的队伍，如同得胜归来的凯旋之师，回到葫芦谷时，整个根据地都沸腾了！
“我的乖乖……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炮！是小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
“还有这个！大家伙！九二式重机枪！他娘的，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摸到这宝贝！”
留守在谷内的士兵们，如同看到神迹一般，蜂拥而上，抚摸着那些散发着冰冷钢铁气息的“大家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
尤其是那些刚刚被收拢过来，还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新兵，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抱着那黑洞洞的炮管亲上两口！
“哈哈哈！这下咱们发财了！”一个新兵兴奋地拍着炮管，“有了这玩意儿，下次鬼子再敢来扫荡，咱们就不用躲了！就在谷口架上炮，来一个，轰一个！来一双，轰一双！”
“就是！让他们也尝尝被炮弹追着屁股炸的滋味！”
山洞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而，在这片狂热的喜悦之中，只有几个人，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萧卫国，独臂排长王铁柱，还有石敢当等几个最早跟着他打江山的老兵。
“都他娘的别吵了！”王铁柱那沙哑的吼声，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炮！不是你们家烧火的棍子！你们会用吗？！”
“这……”
“炮弹怎么装？角度怎么调？距离怎么算？你们懂吗？！”
他一声声的质问，像一盆盆冰水，将所有新兵的狂热，浇得一干二净。
是啊，他们有炮了。
但是，他们，没有炮兵。
这几门足以改变战局的“大杀器”，在他们手里，跟一堆废铁，又有什么区别？
“长官……”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那个正抱着手臂，沉默不语的身影上。
萧卫国缓缓地走到那门崭新的九二式步兵炮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冷的炮身。
“王排长说得对。”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们有了更锋利的爪牙。但是，我们还是一群，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的……野兽。”
“从今天起，我们所有的训练计划，都要改！”
他猛地回头，环视着眼前这些虽然士气高昂，但战术素养还参差不齐的“新兵”。
“以前，我教你们的，是怎么活下去。怎么在近战中，杀死敌人。”
“但是现在，我要教你们的，是怎么协同作战！怎么让这些铁疙瘩，变成我们手中，最致命的武器！”
“王铁柱！”
“到！”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复仇者’的重机枪教官！你手底下那十几个老兵，就是教官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你必须让每一个新兵，都给老子学会，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分解、结合、并且操作这挺九二式重机枪！”
“是！”王铁柱的脸上，露出了兴奋而又残忍的笑容。这个任务，他喜欢！
“石敢当！”
“在！”
“你，负责教授所有人，丛林追踪、伪装、和无声猎杀！你的标准，就是你自己！我要让我们的每一个弟兄，都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在山林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是！”
“至于这个……”萧卫国拍了拍身旁的迫击炮，“我，亲自来教！”
“我告诉你们！”他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我的课，不好上！学不会的，犯了错的，只有一个下场——罚！”
“罚到你们，把这些东西，刻进你们的骨头里为止！”
……
地狱般的训练，再次开始了。
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残酷，更加没有人情味。
“废物！猪！你们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这么简单的分解步骤，教了你们八遍了，还记不住？！”
训练场上，王铁柱挥舞着一根粗大的藤条，狠狠地抽打在一个动作慢了半拍的新兵背上！
“啪！”
一道血痕，瞬间浮现！
“再来！所有人！再给老子拆一遍！装一遍！谁要是再出错！今天晚上的饭，就全都给老子喂狗！”
另一片山林里，石敢当的训练，则更加“阴损”。
他让所有的新兵，都涂上伪装油彩，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而他自己，则像一个真正的猎人，端着一支上了空包弹的步枪，在林子里，西处游荡。
一旦有任何人，因为忍不住蚊虫叮咬，或者因为姿势不对，暴露了自己。
“砰！”
迎接他的，就是一发近在咫尺的、震耳欲聋的空包弹！和石敢当那冰冷的、如同宣判死刑般的声音。
“你，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铁血荣耀1937》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己经死了。今天，全队的晚饭，由你一个人负责。”
而最痛苦的，无疑是萧卫国亲自负责的炮兵训练。
“角度！角度不对！你想把炮弹打到天上去吗？！”
“炮弹下坠的弧度怎么算？！风速的影响考虑了吗？！”
“你们这群蠢货！这一炮要是打偏了，炸死的就是你们自己的弟兄！”
萧卫国将那本从佐藤健一指挥部里缴获来的、日军的炮兵操作手册，摔在了地上！他不懂日文，但光靠着上面那些精准的图示和数据，他就己经将这门迫击炮的原理，摸了个七七八八！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每一个刻度，代表的是什么距离！每一种炮弹，需要用多大的发射药包！”
他没有讲任何高深的理论，他教的，全都是最简单、最粗暴、最实用的……杀人公式！
然而，理论，终究只是理论。
第一次实弹射击，还是出了问题。
“目标！正前方，三公里外，那棵枯树！一号炮位！准备！”
“准备完毕！”
“放！”
“咻——！”
一颗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飞上了天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远处。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却没有在那棵枯树周围响起。
“轰——！”
一声巨响，从距离目标，至少五百米外的一片乱石堆里，传了过来！
“打……打偏了……”
操作火炮的那两名新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偏了？”萧卫国没有发火，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两名新兵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知道，在战场上，打偏五百米，意味着什么吗？”
他指着他们身后的山谷。
“意味着，这颗炮弹，可能会落在我们自己的阵地上！可能会把正在给你们做饭的伙夫，正在给你们缝补伤口的卫生员，炸得粉身碎骨！”
“意味着，你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那两名新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我……”
“不用说了。”萧卫国没有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你们两个，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去！”他指着不远处，那六座孤零零的新坟。
“到那六位弟兄的坟前，给我跪着！跪到天黑！好好地，给他们，磕头认错！告诉他们，你们今天，差点，就成了杀死自己人的……凶手！”
“是……”那两名新兵流着泪，屈辱地，向着那片墓地走去。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萧卫国这种近乎残酷的惩罚方式，给彻底镇住了！
“现在，还有谁，觉得打炮，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他环视着众人，冰冷地问道。
没有人敢再出声。
“二号炮位！继续！”
……
残酷的训练，在飞速地磨砺着这支队伍。
而老兵们的“言传身教”，则像催化剂，加速着新兵们的成长。
晚上，休息的时候。
一个白天因为怕苦怕累，在训练中偷懒的新兵，被他的班长，一个同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叫到了篝火旁。
老兵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
他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半块己经发黑的、硬得像石头的压缩饼干，递给了他。
“吃吧。”
“班长……我……”
“这是狗娃的。”老兵的声音，很轻，也很沉，“就是那个，为了掩护我们，死在上次遭遇战里的……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娃。”
“他参军的时候，身上，就揣着这么半块饼干。他说，这是他阿娘，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他一首舍不得吃。”
“他临死前，把这半块饼干，交给了我。他说，班长，我不行了。你……你帮我，把它吃了。别……别浪费了……”
老兵说着，说着，这个在战场上，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汉子，眼圈，红了。
他看着那个新兵，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这些人，命，都是狗娃这样的弟兄，换回来的。”
“我们，没有资格，偷懒。”
“更没有资格，喊苦。”
那个新兵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半块，比他自己的命，还要沉重的饼干，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没有吃。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块饼干，用最干净的手帕包好，郑重地，揣进了自己最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对着东方，那片南京城的方向，对着那六座无名的新坟，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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