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过林素的脸颊，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单薄棉衣根本抵挡不住腊月的严寒。身后朱红色的木门“砰”一声被无情地关上，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门内隐约传来继母王翠华尖锐的笑声和妹妹林娇娇嗲的得意话语，那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林素的心里。
她被赶出来了。
就在刚才，继母王翠华当着父亲林建国的面，从她的枕头底下“搜”出了一枚男人的纽扣和两块钱，随即声泪俱下地控诉她偷家里的钱，还在外面勾搭野男人，败坏了林家的门风。
父亲林建国那张常年被烟熏得蜡黄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问缘由，不听辩解，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怒吼着让她滚。
林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神却清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她不是原来的林素了。真正的林素，那个懦弱善良的姑娘，在被冤枉和毒打的绝望中己经香消玉殒。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军医林素，一个在手术台上见惯了生死的灵魂。
她闭上眼，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具身体的记忆。母亲早逝，父亲续弦。继母王翠华进门后，不出一年就生下了妹妹林娇。从此，她林素就成了这个家里多余的人。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饭，挨不完的骂，是她十几年生活的全部。
而这次的栽赃陷害，起因是城里钢铁厂的采购科长李卫东托媒人来说亲。李卫东工作体面，家境优渥，是十里八乡姑娘们眼里的金龟婿。这门亲事本是说给她的，可林娇看上了，王翠华自然要为亲女儿谋划。于是，这场拙劣的栽赃戏码便上演了。
林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想让她净身出户，让她身败名裂，好给林娇腾地方？他们未免想得太美了。
她心念一动，意识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这是她穿越过来时一同带来的医疗空间，里面只有五平方米大小，却储存着她前世最常用的手术刀、缝合线、抗生素和一些急救药品。空间的一角，还静静地躺着一个包裹。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一个雕花的木匣子。在被赶出来的前一刻，她拼死将它抢了回来，趁乱收进了空间。
有了这个空间，她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吱呀”一声，大门又被拉开一道缝。继母王翠华那张刻薄的脸探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轻蔑地扔在林素脚下，里面的几件破衣服散落一地。
“拿着你的东西快滚，别在这里碍眼，真是晦气。”王翠华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闻声探头探脑的邻居听得一清二楚。
寒风中，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这林家大丫头，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下名声全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王翠华听着这些议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要彻底毁了林素，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林素没有理会脚下的包袱，也没有去看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她只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王翠华的视线，那眼神锐利如刀，看得王翠华心里莫名一突。
“王翠华。”林素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母亲留下的嫁妆，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王翠华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你妈那个病秧子能有什么嫁妆，早就给你治病花光了！”
“是吗？”林素冷笑一声，“我记得很清楚。我母亲当年的嫁妆，有一对龙凤银镯，一个金锁片，还有三十块钱的压箱底。这些东西，我母亲临终前亲手交给了你，说是替我保管，等我出嫁时再给我。院子里的张大娘和李大婶当时都在场，可以作证。”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条理清晰，瞬间就将王翠华置于一个极其被动的境地。
被点到名的张大娘和李大婶对视一眼，眼神有些躲闪。她们确实记得有这么回事，只是这些年王翠华在院里泼辣惯了，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王翠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一向任她拿捏的林素，今天竟敢当众跟她对质。她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小偷，还敢在这里血口喷人！那些东西早就被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败家女偷出去换钱了，现在还想反咬我一口，门都没有！”
“我偷了？”林素向前一步，逼视着她，“既然你说我偷了，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偷的？卖给了谁？钱又花在了哪里？你今天要是说不出来，全村笑我嫁残疾，我治好他全慌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全村笑我嫁残疾，我治好他全慌了最新章节随便看！那你就是侵吞我母亲的遗物。”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这股气势，是她前世作为主刀医生，在手术室里指挥若定、掌控全局时养成的。王翠华一个农村泼妇，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张着嘴，脸色憋得像酱茄子。
周围的邻居们也看出了门道。如果林素真的偷了东西，王翠华早就嚷嚷得人尽皆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才说？看王翠华这心虚的样子，八成是林素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风向悄然发生了变化。人们的眼神从对林素的鄙夷，转向了对王翠华的怀疑。
王翠华又急又怒，眼看就要下不来台，只能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撒泼哭嚎：“哎哟，我没法活了啊！辛辛苦苦拉扯这个白眼狼长大，她现在翅膀硬了，反过来诬陷我啊！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看看啊……”
就在这片嘈杂混乱中，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村长赵铁柱背着手，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他是个退伍军人，在村里威望很高，向来公正严明。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嚎的王翠华，又看了一眼孤零零站着的林素，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王翠华一见村长来了，哭得更来劲了，添油加醋地把林素“偷钱”、“勾搭野男人”、“诬陷长辈”的罪名又说了一遍。
赵铁柱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向林素，问道：“林家丫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素迎着赵铁柱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摇了摇头，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李科长提亲、林娇嫉妒、王翠华栽赃以及侵吞嫁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没有哭诉，也没有夸大，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但正是这种冷静，反而更具说服力。
赵铁柱听着，锐利的目光在王翠华和林素之间来回扫视。他当了这么多年村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王翠华那点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七八分。再看林素，虽然衣衫单薄，身形瘦弱，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光，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坚韧与沉静。这丫头，不像会做出那种不知廉耻之事的人。
“林建国呢？”赵铁柱问道。
“我爹……在屋里。”林素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赵铁柱重重地哼了一声，对王翠华喝道：“行了，别嚎了！起来！林建国一个大男人，任由婆娘在外面闹得鸡飞狗跳，像什么样子！让他出来！”
王翠华被他一喝，哭声顿时卡在了喉咙里，讪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很快，林建国黑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赵铁柱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建国，你也是个老党员了。家里的事情，要讲道理，讲证据。不能凭婆娘一张嘴，就随便把女儿往外赶。这大冷天的，你是想逼死她吗？”
林建国被说得脸上无光，嘴硬道：“村长，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赵铁柱眼睛一瞪，“现在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了，就不是你一家的事了！我问你，你说你女儿偷人，人证物证呢？”
林建国被问住了，支吾了半天，只说在枕头下搜出了证据。
赵铁柱冷笑：“一枚纽扣能证明什么？再说嫁妆的事，王翠华，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没拿林素她娘的遗物？”
王翠华眼神闪躲，不敢接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一出后妈构陷继女的戏码。
赵铁柱心里有了数。他看着林素，这个家，她是断然回不去了。就算今天他强压着让林家把她接回去，以王翠华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她。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对林素说道：“丫头，你跟我来。”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林家夫妇，转身就走。
林素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生养了她却从未给过她半分温暖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满眼怨毒的王翠华和躲在门后幸灾乐祸的林娇，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跟上了赵铁柱的脚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这个所谓的“家”，彻底决裂了。
寒风依旧凛冽，但林素的心却一片滚烫。未来的路或许艰难，但她不怕。她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有神奇的医疗空间，更有两世为人不屈的灵魂。
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欺辱过她的人都看看，她林素，即便被赶出家门，也一样能活出个人样来，活得比他们任何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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