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的这个提议,正中她的下怀。在她看来,这无疑是一个能让我颜面扫地、并顺理成章将我赶出苏家的完美计策。一个连学都没上过的山野村夫,也敢妄言医术?这简首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建城也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妻子的做法。在他眼中,这同样是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如果我治不好,那一切休提;如果我真有那么一丝狗屎运,误打误撞让父亲的病情有所缓解,那也算是为苏家做了点贡献,到时候再打发我走,也算仁至义尽。
唯有苏文渊,急得满脸通红:“胡闹!简首是胡闹!陈凡的医术岂是你们可以质疑的?你们这是在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他很清楚,我师父那等人物的弟子,绝不可能信口开河。这对我来说或许不是什么考验,但对他而言,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求生机会。他生怕自己儿子儿媳的愚蠢,断送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爸,您别激动。”苏建城上前一步,扶住苏文渊,语气“诚恳”地说道,“我们这也是为了您好。我们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随随便便在您身上动手动脚。既然他自称医术高明,那就让他证明一下。这对他,对我们苏家,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们的小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但我并不在意。
“可以。”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打破了客厅里的争执。
我的干脆,反而让苏建城和刘芸都愣了一下。他们原以为我会在百般推诿后,找个台阶下,灰溜溜地离开。没想到我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补充道。
“什么条件?你还敢提条件?”刘芸的音调又高了几分,“是想要钱吗?我告诉你,治不好,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我甚至懒得看她,目光落在苏文渊身上:“治疗期间,需要绝对安静。我需要一间静室,一套银针,一盆清水。另外,无论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我的要求简单至极,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好!好!没问题!”苏文渊连声答应,生怕我反悔。他立刻对福伯吩咐道:“快,去把我书房旁边那间禅室收拾出来,再把我珍藏的那套‘九转还阳针’取来!快去!”
福伯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刘芸和苏建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笑。装神弄鬼,他们倒要看看,我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我扶着苏文渊,走进了那间古色古香的禅室。禅室内,一张檀木床榻居中,旁边放着一个黄花梨木的矮几,上面铺着一方锦布,锦布上,整齐地摆放着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
“陈凡,一切就拜托你了。”苏文渊躺在床上,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盼。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放松心神。
苏建城和刘芸也跟了进来,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我正准备施针,禅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看起来五十多岁,一脸严肃的医生,提着一个医药箱,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苏老先生,我听说您身体不适,特地赶过来。是老毛病又犯了吗?”
来人是苏家的家庭医生,江州第一人民医院心脑血管科的主任,王建国。他在西医领域颇有建树,也是苏文渊那个医疗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
“王主任,你来得正好!”刘芸一看到王建国,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上前,指着我说道,“你快来看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骗子,正要给我爸治病呢!还说什么用几根银针就行,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王建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我,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当他看到我那一身装束和年轻得过分的脸庞时,眼神中的专业傲慢和不信任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中医?针灸?”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审问的口气对我说道,“小伙子,你是哪个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师从哪位名家?有行医资格证吗?”
“没有。”我言简意赅。
“没有?”王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没有行医资格证,你就是非法行医!苏先生,刘女士,你们怎么能让一个三无人员给老先生治病?这要是出了事,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老先生的病有多复杂,你们不是不清楚!必须立刻送到医院,进行全面检查!”
他的话,让苏建城和刘芸的脸色更加坚定。
“听到了吧,爸!连王主任都这么说了!”刘芸大声道,“您快起来,我们去医院!不能让这小子在这里胡来!”
苏文渊颤巍巍地坐起身,一时间也有些犹豫。王建国的名头和专业的态度,确实比我这个“山野村夫”看起来可靠得多。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眼神终于冷了下来。
“庸医。”
我轻轻吐出两个字。
声音虽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王建国的心上。
“你说什么?!”王建国瞬间涨红了脸,勃然大怒,“你一个连行医资格都没有的毛头小子,竟敢说我是庸医?我行医三十年,发表的SCI论文不下二十篇,救治过的病人成百上千!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开给苏老先生的药,以硝酸甘油酯类药物为基础,辅以β受体阻滞剂和钙通道阻滞剂,对吗?”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平静地发问。
王建国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是目前国际上最主流的治疗方案。”
“主流,却治标不治本。”我摇了摇头,“这些药,短期内确实能扩张血管,缓解心绞痛。但长期服用,只会不断损耗老先生的心阳之气,加速他体内寒毒的凝聚。他的病之所以越来越重,发作越来越频繁,你开的这些药,至少要占三成‘功劳’。”
“你……你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王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我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戳他的脊梁骨。
然而,躺在床上的苏文渊,眼神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自己的感受,正印证了我的话。这些年,药是越吃越多,但身体却感觉越来越虚,越来越畏寒。
“够了!”苏文渊猛地一拍床沿,发出一声闷响。他做出了决定,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王主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就把这条老命,交给陈凡了!我相信他!”
随即,他对苏建城和刘芸喝道:“你们两个,还有王主任,都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苏文渊积威己久,他一旦下了决断,苏建城和刘芸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心有不甘地瞪了我一眼,和脸色铁青的王建国一起退了出去。
禅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不再浪费时间,从针盒中拈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没有消毒,没有繁复的准备工作。
我的指尖,在银针上轻轻一弹。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银针的尾部竟开始微微颤动,仿佛活了过来。
我出手如电,在那一瞬间,将银针精准地刺入了苏文渊胸口的“膻中穴”。
没有丝毫的停滞,第二针,第三针,第西针……
我的双手仿佛化作了两道幻影,一根根银针被我用一种玄奥无比的手法,依次刺入“鸠尾”、“巨阙”、“神封”、“灵墟”等九处心脉大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第九根针落下的刹那,九根银针的尾部,竟同时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高速震颤起来,发出了如同龙吟般的嗡鸣之声,甚至在针尖周围,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淡淡气旋。
这,便是我昆仑一脉的绝学——九宫续命针!
“呃……”
床上的苏文渊,脸色忽然大变。他的皮肤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转为青紫,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整个人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守在门外的刘芸等人,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不好!出事了!”王建国脸色大变,第一个撞开了门,冲了进来,“我就知道!他这是胡乱施针,导致老先生气血逆行,引发急性心梗了!快!快叫救护车!”
刘芸和苏建城也冲了进来,看到苏文渊痛苦的模样,刘芸当场就哭喊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建城,快把他抓起来!他要害死爸啊!”
苏建城也是目眦欲裂,指着我怒吼道:“小子!我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面对这千钧一发的混乱场面,我却恍若未闻,依旧稳坐如山。
我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快如闪电般,在九根银针的尾部依次点过。
“破!”
我口中吐出一个字。
随即,我伸出左掌,隔空一掌,印在了苏文渊的胸口之上。
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内力,透过我的掌心,渡入他的体内。
“噗——”
苏文渊猛地张开嘴,一口黑紫色的粘稠血液,如同箭矢一般,喷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旁边准备好的清水盆里。
那盆清水,瞬间被染得漆黑如墨,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禅室。
而喷出这口瘀血之后,苏文渊脸上的青紫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健康的、充满活力的红润。他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长长地、舒畅地,吸了一口气。
“我……我好了?”
他感受着自己胸腔内前所未有的舒畅,那股盘踞了他十几年,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与刺痛,此刻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洋洋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气息。
整个禅室,鸦雀无声。
王建国、苏建城、刘芸,三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片空白。
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己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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