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靠着布道台，调整着呼吸，试图平复左臂传来的尖锐痛楚和精神上的极度疲惫。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像是在用钝刀子割肉。
但我不能休息。
那份躺在地上的“礼物”，还没有被拆开。
我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瓶水，先是自己灌了几口，然后走到周正身边，将剩下的半瓶水，从他的头顶，毫不客气地浇了下去。
冰冷的水，混杂着灰尘和血污，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那只仅存的眼睛。
最初的几秒，他的眼神是涣散的。但当他看清我近在咫尺的脸，那涣散迅速被刻骨的仇恨与怨毒所取代。
“你……”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捆得像个粽子，手脚根本无法动弹。这种无力感，让他眼中的疯狂更盛。
“你以为你赢了？陈？”他咬牙切齿，声音因为下颚的伤势而含混不清，“杀了我！有种就杀了我！天演集团的怒火，会将你和你所有在乎的东西，都烧成灰烬！”
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平静地蹲下身，与他对视。
“天演集团？”我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教堂里，“你是指那个由沈崇明主导的‘方舟’计划吗？还是指那个一首看你不顺眼，觉得你不过是个靠着能力上位的疯子，随时准备取而代之的华北区副主管，李伟？”
周正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脸上的疯狂和嚣张，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沈崇明是“方舟”计划的最高负责人之一，这个名字，只有极少数高层才知道。而他和李伟之间的龌龊，更是只有他们那个小圈子才心知肚明的内部矛盾。
这些，都是天演集团内部，最顶级的机密。
一个被他视为蝼蚁，视为猎物的局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对付周正这种极度自负的疯子，单纯的肉体折磨，效果甚微。他这种人，意志力远超常人，甚至能以痛苦为乐。想要撬开他的嘴，就必须先摧毁他引以为傲的认知，击溃他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
我要让他明白，他所掌握的权势，他所倚仗的秘密，在我面前，都不过是透明的笑话。
“我是谁，不重要。”我站起身，踱着步子，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周正，天演集团华中地区三号‘方舟’基地的最高指挥官。能力是‘金属掌控’，权限等级为七。哦，对了，你还给自己设计了一套非常有趣的保险，叫做‘伊邪那美协议’，对吗？”
我每说出一个词，周正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当“伊邪那美协议”这五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时，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剩下的，只有一片死灰。
那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得意的底牌。一个与他的生命体征绑定的自毁程序。一旦他心跳停止，或者出现特定的脑电波，他植入体内的神经链接器，就会在万分之一秒内，向基地主机发送最高权限的指令，彻底格式化他脑中所有关于“方舟”计划的关键数据，并同时将他的位置，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的打击目标。
这意味着，杀死他，不仅得不到任何情报，反而会立刻招来天演集团的毁灭性报复。这也是他有恃无恐，敢于叫嚣让我杀掉他的真正原因。
他以为，这是一道无解的死局。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来自未来的亡魂，对他的这张底牌，了如指掌。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我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我之所以不杀你，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想。因为一个活着的你，比一个死了的你，有价值得多。你的‘伊邪那美’，在我这里，无效。”
周正彻底沉默了。
他那只独眼中，怨毒和疯狂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深的恐惧和迷茫。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力量、地位、秘密、后手，在我的面前，被一层一层地，无情地剥开，暴露在空气中，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
他像一个自以为机关算尽的赌徒，却在最后发现，对方不仅看穿了他所有的底牌，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全球进化：我囤货成了掠食者》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甚至连他这个人，都是对方牌局上的一张牌。
这种认知上的彻底碾压，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毁他的意志。
“你……你也是‘归来者’……”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我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神秘感，只会让他更加恐惧。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蹲下身，用军刀冰冷的刀面，拍了拍他那张烂掉的脸，“现在，轮到我问，你答。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第一个问题。那个把你变成这样的女人，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周正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那只独眼中，流露出比看到我时，强烈十倍的恐惧。
“我……我不知道……”他声音干涩，“我追着你的信号到这里，然后……然后就出现了那种黑色的雾……我什么都没看见……”
看得出来，他没有说谎。那个狐面少女，带给他的恐惧，是发自灵魂深处的。
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很好。”我点了点头，换了第二个问题，“清溪村，我的家乡。那里出现的那个灾难级生命体。天演集团的数据库里，关于它的情报，是什么？”
这，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之一。
为父母复仇，我必须了解我的敌人。
周正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我没有催促，只是将手中的军刀，缓缓地，插进了他被黑雾腐蚀过，己经失去知觉的大腿里。
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是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冷汗瞬间浸湿了地面。
“别考验我的耐心。”我缓缓地，转动着刀柄，“下一次，我会选择一个，你能感觉到疼的地方。”
“我说……我说……”周正终于崩溃了，他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哀求，“那……那东西……我们的卫星在红雾降临的瞬间，就侦测到了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它的能量层级，被判定为……‘盖亚级’……”
盖亚级？
这个词，让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上一世，我只是个在底层挣扎的幸存者，根本接触不到这种等级的划分。但我很清楚，“盖亚”这个词，在很多神话体系里，都代表着“大地母神”。
能用这个词来命名的东西，绝对是超乎想象的恐怖存在。
“代号。”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代号……‘母巢’……”周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根据模型推演，它是一种……一种菌类与精神能量的结合体。它的本体，应该隐藏在地底深处。地面上的一切，都只是它的……感知器官和……捕食工具。”
菌类与精神能量的结合体。
这个描述，与我亲身经历的，完全吻合。
“弱点。”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周正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没有……数据库里，关于它的弱点……我们没有它的弱点记录。所有派遣过去，试图近距离侦测的无人机，都在瞬间，失去了信号。它……它就像一个精神黑洞，能吞噬一切靠近它的东西。在威胁序列里，它……它比我这个区域指挥官，还要高……”
没有弱点。
这个答案，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但我知道，他说的，很可能是实话。红雾降临才三天，以天演集团的能力，也只能进行初步的观察和定性，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种怪物的弱点。
看来，复仇之路，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不过，至少，我现在知道了它的名字，它的性质。
这，就是一个开始。
我拔出了军刀，带起一串血珠。
周正疼得闷哼一声，但看到我没有继续的意思，明显松了口气。
然而，我的下一个问题，却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一个问题。”
我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除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归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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