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的眼中是对面那人的身影。她没想到试验室刚忙完，就能看到他。
给她披上西装外套的人是顾云深。
他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马甲，领带微微松开，少了些白日的凌厉，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歉意？
“河边风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沈婉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云深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得微红的脸颊上，终于开口：“报告我看了。你的处理很及时，也很专业。”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下午……是我过于急躁。周文渊这个人手段下作，防不胜防，我不该将压力转嫁于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类似“低头”的姿态。
沈婉依旧沉默，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
顾云深看着她疏离的侧影，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难以掌控的烦躁。
他习惯了运筹帷幄，习惯了身边人的顺从与敬畏，唯独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屡屡失算。
她的才华让他惊艳，她的冷静让他欣赏，她的独立却让他感到失控，而刚才她那番毫不退缩的反击，更是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她绝非他可以随意拿捏的附庸。
“林知夏，”他唤她的名字，声音更沉了几分，“我们的合作，不会终止。”
这不是商量，而是陈述。
“但我们需要建立更深度的信任。”他补充道，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沈婉终于转过头，看向他。河岸的灯光在她清澈的眼底映出细碎的光芒，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信任，不是要求来的，顾云深。”她轻轻开口，声音融在夜风里，“是靠行动赢来的。”
她将肩上的西装外套取下，递还给他，动作优雅而决绝。
“谢谢你的外套。实验室的安全升级方案，我会在明天上班前发给你。”
说完，她对他微微颔首，转身，沿着河岸，独自走向灯火阑珊处。
顾云深握着那件还残留着她体温和一丝淡淡馨香的外套，看着她渐行渐远的、挺拔又带着一丝孤寂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东西，似乎正在脱离他精心计算的轨道。
而沈婉走在清冷的夜风中，心中那片因猜忌而产生的裂痕并未消失，但一种更加坚定的东西，正在裂痕的缝隙中，悄然生长。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最终能依靠的，唯有自身足够的强大与谨慎。
顾云深，谢谢你。你的道歉我己收下，但这条路，我会用自己的脚步，走得更加稳固。
微光虽弱，却能刺破最深的黑暗。这一世这一次，她想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的恩赐，靠自己就能获得想要的东西。
果然，第二天开始实验室的安全升级在紧张的氛围中迅速进行。沈婉引入了更严格的权限分级和生物识别系统，对所有物理空间进行了彻底的防窃听扫描，并制定了新的保密协议。
她雷厉风行的作风，让团队成员在感受到压力的同时，也愈发信服这位年轻主任的能力与魄力。
与顾云深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冰点。公事上，他们依旧高效沟通，邮件往来措辞精准，会议对答条理清晰，但那种若有若无的私人联系与眼神交流，仿佛随着那件被归还的西装外套，一同被收走了。
顾云深没有再轻易踏入她的办公室，可能是尊重，也可能是心虚。而沈婉，也尽量避免与顾云深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
这样也好。他与她界限分明，这样方能专注各自正事。男女之情，于如今的我，不过是徒增烦扰的负累。
沈婉心中慢慢明白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信人不如信自己。
上一世因为相信身边最亲近之人，导致自己没有防备，最后中了暗箭算计被推入湖。到最后她也不知幕后之人，有没有被查出。
这一世她也差点犯了同样的错误，相信顾云深。所以从现在起，她要收起自己的心绪，专注自己，只能相信自己。
（第5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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