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窗外遥远的霓虹灯光，如同鬼魅的眼睛，在房间里投下模糊不清的光影。顾云深和沈婉并肩站在落地窗前，仿佛两尊凝固的雕像，呼吸都放得极轻。
微型耳麦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然后是顾云深压低到几乎气音的指令：“对方在尝试破解门禁系统，手法很专业，不是普通毛贼。三个人，两点钟方向楼梯间，九点钟方向通风管道入口，还有一个在对面大楼用设备进行信号干扰。”
沈婉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久违的、属于沈婉在宫中应对夜袭时的冷静与锐利。她微微调整姿势，借助窗帘的阴影更好地隐藏自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顾云深提到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身边顾云深肌肉紧绷的状态，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他身上的雪松气息在黑暗中变得愈发清晰，混合着一丝凛冽的硝烟味，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
“干扰源能切断吗？”她对着耳麦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己经在做，需要时间。”顾云深回应，他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镇定，“楼梯间和通风管道的两个人，才是麻烦。他们身上有生命体征探测仪。”
这意味着，普通的潜伏和躲避可能无效。
就在这时，沈婉发间的玉簪，再次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感，这一次，带着明确的指向性——指向通风管道的方向！而且，那温热感似乎在提醒她，对方探测仪的频率范围！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巨震！玉簪……竟能感知到这种程度？
她没有时间深思这背后的玄妙，立刻对着耳麦说道：“通风管道那个，探测仪频率在3.5-4.2GHz之间，有短暂盲区，大概每秒0.3秒。”
顾云深那边沉默了一瞬，显然是震惊于她如何得知如此精确的信息。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果断下令：“明白。我解决楼梯间那个，通风管道交给你。利用盲区，无声解决，能做到吗？”
“可以。”沈婉没有丝毫犹豫。她将那个伪装成口红的高强度电击器紧紧握在手中，身体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向通风管道入口的方向。黑暗中，她的视觉受限，但其他感官和玉簪那微妙的指引，成了她最好的依仗。
她能听到通风管道里传来极其细微的摩擦声，对方正在靠近。
计算着玉簪感应到的盲区节奏，林知夏屏住呼吸，在对方又一次处于盲区的瞬间，猛地出手！她动作快如闪电，准确无误地将电击器抵在刚刚推开一丝缝隙的通风口格栅上！
“滋——”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电流声过后，管道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解决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楼梯间方向也传来一声短促的、被强行扼断的闷哼，随即归于寂静。顾云深的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给她这边带来任何额外的干扰。
耳麦里传来他平稳的声音：“清除。”
黑暗里，沈婉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不是后怕，而是高度紧张后的释放。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到顾云深正无声地向她靠近。
他走到她身边，在极近的距离停下。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和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血腥气与雪松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没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嗯。”沈婉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刚才肾上腺素飙升时不觉得，此刻静下来，才感觉到两人之间距离的暧昧与危险。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强劲的心跳。
她想后退，脚下却像是生了根。
顾云深似乎低笑了一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远离，只是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低头看着她。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描摹着她隐藏在黑暗中的轮廓。
“你刚才……怎么知道探测仪的频率？”他终于问出了口，声音里充满了探究。
沈婉心头一紧。玉簪的秘密，是她最大的底牌，绝不能暴露。
“猜的。”她语气平淡，试图蒙混过关，“基于市面上常见设备的参数推断。”
顾云深显然不信。但他没有逼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林知夏，你身上的谜团，似乎比周文渊的阴谋还要多。”
他的话语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沈婉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顾云深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看了一眼，语气凝重起来：“干扰源切断了，但对面大楼的人跑了。他们很警觉。”
“打草惊蛇了。”沈婉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未必是坏事。”顾云深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至少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没错，周文渊急了。而且……”他顿了顿，“他派来的人水平不低，却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如此了解，我怀疑……有内鬼。”
内鬼？沈婉心中一凛。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计划和行踪，可能一首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明天的行动……”她看向顾云深。
“照旧。”顾云深斩钉截铁，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计划不变，但细节需要调整。将计就计，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动作带着一种克制的温柔。
“去休息吧，天快亮了。”他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沈婉因他刚才那个未完成的触碰而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客房的方向。
黑暗中，她的指尖拂过发间温热的玉簪。
谜团更深，危险更近。但不知为何，有那个男人在身边，她竟觉得，这漫漫长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而站在原地的顾云深，看着她在微弱光线下消失的窈窕背影，眼神复杂难明。他抬手，看了看自己刚才险些触碰到她的指尖，缓缓握成了拳。
她就像他掌心的这支玉簪，温润，神秘，带着古老的诱惑，让他明知危险，却愈发想要牢牢握住。
（第6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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