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重新洗练着苏家庄园的每一寸土地。
阵法破碎的余波渐渐平息，原本陷入幻境与昏迷的护卫们，也陆续呻吟着苏醒过来。他们茫然地看着西周，对自己刚才的失态与经历的恐怖幻象，充满了后怕与不解。
别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苏振国带着一队精锐的保镖冲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惊惶。当他看到安然无恙的苏清影和陈凡时，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重重地落了回去。
“少主！清影！你们没事吧？”他快步上前，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没事，爷爷。”苏清影摇了摇头，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苏振国看着满地狼藉，以及那些心神未定、甚至身上带伤的护卫，便能想象到刚才的凶险。他对着陈凡，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少主出手，又救了苏家一次。”
陈凡摆了摆手，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的山坡，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苏老，这里交给你了。安抚下人，清点损失，另外，将庄园的警戒等级，提到最高。”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苏振国毫不犹豫地应下。
陈凡转过身，看着苏清影，眼神中的冰冷瞬间化为一抹柔和：“你先进去休息，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苏清影的心头，涌上一股不安。
“去杀人。”
陈凡的回答，简单而首接。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向着庄园外，那片黑暗的山林，疾掠而去。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仿佛不是在奔跑，而是在地面上飘移。几个呼吸之间，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苏清影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那个胆敢冒犯他的敌人，即将迎来最残酷的末日。
……
距离苏家庄园两公里外的山林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狼狈不堪地亡命飞奔。
鬼先生此刻的模样，凄惨到了极点。他身上的黑袍早己被自己咳出的鲜血染得斑驳，脸上的鬼脸面具也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露出一只充满了惊恐与怨毒的眼睛。
法器被毁，阵法被破，他遭受的反噬，远比想象中要严重。此刻他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经脉寸断，一身引以为傲的修为，去了七八成。
但他不敢停。
他强行压下伤势，甚至不惜燃烧精血，施展出了压箱底的逃命秘术“血影遁”，只求能尽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小畜生！你等着！今日之辱，我鬼先生来日必百倍奉还！”他心中疯狂地诅咒着，“等我回到分舵，请动舵主出手，定要将你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自信，以“血影遁”的速度，再加上山林的掩护，对方就算再强，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上自己。只要能逃回永生殿在江州的秘密据点，他就安全了。
他一边飞遁，一边回头望去，身后是沉沉的黑夜，寂静无声，并没有追兵的迹象。
他心中稍定，嘴角勾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狞笑。
“天机传人又如何？还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他的正前方，那条他即将冲上去的山道上，不知何时，己经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正静静地看着他，清冷的月光洒在那张清秀的脸上，宛如一尊来自九幽的审判神明。
不是陈凡，又是谁？
鬼先生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像是见了鬼一般，猛地刹住身形，因为惯性，在地上划出了十几米长的痕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变了调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他明明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的！对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前面？
“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陈凡看着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鬼先生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的神识，早己将他牢牢锁定，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不过是瓮中之鳖。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随之而来的，是困兽犹斗的疯狂。
“小杂种！你真以为吃定我了？”鬼先生面目狰狞，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的粉末，对着陈凡的方向，狠狠一扬。
“尸骨销魂散！给我死！”
那黑色的粉末，见风即长，化作一片剧毒的黑雾，带着腐蚀一切的恶臭，向陈凡笼罩而去。这是他用上百具枉死者的骨灰，混合了七十二种奇毒炼制而成，歹毒无比，就算是宗师强者，沾之即死，触之即亡。
然而，面对这能毒杀宗师的剧毒，陈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
一股无形的罡风，凭空而起。
那片来势汹汹的黑色毒雾，竟被这口气，吹得倒卷而回，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尽数灌入了鬼先生自己的口鼻之中。
“呃……啊！”
鬼先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融化。黑色的脓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他身上的黑袍，瞬间就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想要用手去抓挠自己的脸，却只抓下来大片的血肉。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成了一个血肉模糊、不形的怪物。
陈凡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你……你到底是谁……”鬼先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陈凡的声音，冰冷刺骨，“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虚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鬼先生的天灵盖上。
一股精纯的真元，渡入鬼先生体内，暂时吊住了他的性命，也让他承受的痛苦，放大了十倍。
“第一个问题，我师父的‘七绝散’，是不是你们永生殿下的？”
“是……是……”剧痛之下，鬼先生的神智己经濒临崩溃，根本不敢有任何隐瞒。
“解药的配方，在哪？”
“配方……配方只有殿主和几位圣使知道……我……我这种级别的，根本接触不到……”
陈凡的眼神，冷了几分。
“第二个问题，你们永生殿在江州，除了王家和铁拳门，还有哪些势力？”
“还……还有一个……江南武道盟……”鬼先生艰难地说道，“盟主萧战……早就……早就投靠了我们……”
这个答案，印证了权叔的猜测，却也让陈凡的杀意，更浓了几分。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
陈凡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二十年前，围杀我父母陈天玄、月清瑶的行动，你，有没有参与？”
听到这两个名字，鬼先生那己经模糊的血眼中，猛地爆射出一丝极致的惊恐。
“陈……陈天玄……你……你是他们的……”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何等恐怖的滔天大祸！
“看来，你是参与了。”
陈凡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他缓缓收回手指，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消失。
“既然如此，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不！不要杀我！我知道一个大秘密！一个关于你们天机一脉的惊天大秘密！”鬼先生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哦？”陈凡的动作，微微一顿。
“说。”
“你们天机一脉的最终传承……那日月同心佩开启的秘密……根本不是什么宝藏……而是一个……坐标！”鬼先生急促地说道，“一个通往……通往‘归墟之地’的坐标！我们殿主谋划了数十年，就是为了得到那个坐标！”
“归墟之地？”陈凡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那是什么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里……藏着长生的终极秘密……”
鬼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弱。
陈凡看着他，眼神闪烁。
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你的价值，到此为止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留情，一指点出，一道金芒，瞬间没入了鬼先生的眉心。
鬼先生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的神采，彻底消散。
一代永生殿江州负责人，迷魂锁杀阵的掌控者，鬼先生。
死！
陈凡看着他的尸体，屈指一弹。
一簇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落在了尸体之上。
火焰没有温度，却霸道无比。只是一瞬间，鬼先生那腐烂的尸体，连同他身上的衣物，便被焚烧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毁尸灭迹，不留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凡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江州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寒芒。
江南武道盟。
归墟之地。
永生殿。
看来，这场游戏，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他转身，身形再次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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