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一夜过去，就在林晚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要啃墙皮时，老李头竟从破旧的衣襟里变魔术般摸出小半块黑乎乎、散发着微妙气味的“食物”递了过来！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感官的钝化中失去了意义。林晚不知自己是何时昏昏沉沉睡去的，或许那根本算不上睡眠，只是精神与肉体在极度疲惫下的短暂宕机。
她是被一阵尖锐的、仿佛要将胃壁磨穿的饥饿感，硬生生搅醒的。喉咙干得冒火，嘴唇早己开裂，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味的刺痛。昨日那罐味道感人的营养膏所提供的能量，早己消耗殆尽。
“咕噜噜——”
肚子发出的抗议声在寂静的禁闭室里格外响亮，带着一种绝望的空洞感。
林晚蜷缩在墙角，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化作一摊饿死的、黏糊糊的液体。她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墙角那些霉菌，或是身下这块冰冷的地面，哪个看起来更“可口”一点。
“妈的……早知道昨天那罐‘K-73泥土味膏体’就该省着点吃……”她有气无力地想着，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播放起各种美食纪录片的片段，从烤鸭的脆皮到火锅的翻滚，从冰淇淋的绵密到奶茶的香甜……这简首是精神上的凌迟！
她甚至开始怀念起公司楼下那家被同事吐槽了无数次的、料包味十足的麻辣烫。若此刻能给她一碗，她愿意用……用什么换呢？好像除了脖子上这块暂时没啥大用的玉佩，她一无所有。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旁的老李头动了动。
经过一夜（？）的共处，虽交流寥寥，但那种剑拔弩张的警惕感，似乎稍稍淡化了些许——主要是饿得没力气保持高度戒备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像是老李头在摸索着什么。随即，林晚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类似纸张或干枯树叶被撕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飘了过来，混合着些许发酵酸味、烟熏味，还有某种植物根茎的清苦，算不上好闻，却在极度饥饿中，精准地勾动了她的食欲。
林晚的肚子叫得更响了，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暂时缓解了喉咙的干痛。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动作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黑暗中，老李头似乎停顿了一下。而后，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听天由命的意味：“丫头……饿了吧？”
林晚没吭声，只是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些，用沉默给出了最首白的回答——废话！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带着点迟疑，轻轻碰了碰她搭在膝盖上的手背。
那触感粗糙、干硬，还带着老李头身上那股混合着尘土与岁月的气息。
是食物！
林晚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手指几乎是痉挛般地蜷缩，差点就要抓住那东西。但理智（或者说残存的警惕）让她硬生生顿住了动作。
老李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放心，没毒。就是块‘地衣饼’，外层区的老家伙们偶尔能弄到的玩意儿，比那狗屁营养膏强点，至少能吃出点东西本来的味儿……虽然这味儿也不咋地。”
地衣饼？听起来就像是长在石头上的苔藓制成的……但在极度的饥饿面前，别说苔藓饼，就算是观音土，只要能填肚子，她估计也会毫不犹豫。
生存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林晚低声道了句“谢谢”，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块约莫半个巴掌大、触感坚硬粗糙、散发着复杂气味的“饼”。
她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口感……异常扎实，甚至有点硌牙，需要用力咀嚼。味道确实复杂，有土腥味，有类似坚果烤糊的焦苦，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麦子发酵后的酸味。绝对算不上美味，但比起那毫无灵魂的K-73，这东西至少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吃”一种真正的、来自大自然的食物，而非吞咽工业合成的糊糊。
她小口小口地、珍惜地吃着这块救命的“地衣饼”，每一口都咀嚼许久，试图榨干其中所有的能量与水分。胃里有了实实在在的东西，那磨人的灼烧感终于稍稍平息。
“老李……谢谢。”她再次道谢，这次真诚了许多。
“哼，用不着。”老李头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这鬼地方，多个饿死鬼对谁都没好处。”
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探究：“丫头，你昨天说……你是研究古籍的？”
来了！林晚心里一紧，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她含糊地“嗯”了一声，脑子飞速运转，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盘问。
然而，老李头并未追问她的来历，或是古籍的具体内容，而是用一种带着点回忆与……难以言喻的怅惘的语气说道：“古籍啊……那都是大崩塌以前的老黄历了……听说那时候，天上飞的不是变异秃鹫，是铁鸟？地里长的不是这玩意儿（他大概指了指地衣饼），是能冒出油来的粮食？人人都有吃不完的东西？”
他的问题很朴素，甚至有些幼稚，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晚记忆的闸门。她仿佛看到了车水马龙的城市，琳琅满目的超市，灯火通明的夜晚……与眼前这个黑暗、压抑、饥饿的世界，形成了残酷到极致的对比。
她的鼻尖有些发酸，沉默片刻，才低低地回应道：“……嗯，听说……是的。”
老李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向往、怀疑、认命。“……真好啊……可惜，都没喽……现在，能活着，能弄到口吃的，就不容易了。”
他的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林晚的心上。让她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绝望，以及资源的珍贵。
就在两人因这短暂的食物分享，和关于“过去”的对话，而气氛稍稍缓和之际——
林晚胸前的玉佩，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搏动，而是一种明确的、带着某种指向性的暖流！那感觉，仿佛玉佩内部有一个微型的指南针，正努力地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正是那面传来过敲击声的墙壁！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住。
老李头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呼吸的细微变化，黑暗中，他好像又朝她“看”了一眼。
林晚死死按住胸口躁动的玉佩，心脏狂跳。这一次的感觉如此清晰明确！玉佩并非在随机发热，它似乎在尝试“指引”她！指引她去向那面墙？墙后究竟藏着什么？而老李头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沉默，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他是不是……也能感觉到玉佩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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