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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煞婴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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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东将父亲的遗册和“镇渊令”贴身藏好,那股冰冷的触感和血脉中微弱的共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肩头的重担。他没有立刻莽撞地再闯乱葬岗,父亲的死和遗书让他明白,面对玄玦子布下的百年邪局,仅凭血气之勇无异于送死。

他首先去了弟弟李建国的房间。李建国依旧昏沉,脸色青灰,嘴唇干裂,偶尔会惊悸般抽搐,含糊地吐出几个不成调的词语,大多是“黑影”、“冷”之类的。李卫东打来热水,仔细替弟弟擦拭身体,又强行给他灌下些米汤。看着弟弟这副模样,他心中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建国,哥一定会救你,一定会让害我们李家的人,付出代价。”他握着弟弟冰凉的手,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

安顿好弟弟,他再次钻进了父亲的书房。这一次,他不再是无头苍蝇般乱翻,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寻找一切可能与“镇渊令”、“噬魂血咒碑”以及“煞婴”相关的记载,尤其是如何运用“镇渊令”的方法。

他翻遍了那些晦涩的古籍,手指拂过发黄脆弱的书页,眼睛因为过度专注而布满了血丝。饿了就啃几口冷硬的干粮,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他知道,时间不多了。父亲以生命为代价争取来的喘息之机,随时可能结束。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本夹满了父亲批注、名为《煞源考》的残破孤本中,他找到了一段关于类似“镇渊令”法器的模糊记载:

“……夫镇渊之物,多承地脉阴煞而生,性寒而质坚,唯血脉相承者,可引其‘源炁(qi)’。然引动之法,凶险异常,需以精血为桥,意志为引,沟通器灵(若有),导其源炁破邪煞,犹如冰炭同炉,稍有不慎,则血脉冻结,神魂俱灭……”

“源炁……精血为桥,意志为引……”李卫东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这印证了父亲的猜测,使用镇渊令需要李家血脉,而且极其危险。但具体如何“沟通”,如何“引导”,书中却没有提及。

他又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张父亲随手记录、塞在书缝里的草纸上,看到了一行潦草的字迹,似乎是父亲某次尝试研究镇渊令时的感悟:

“心与令合,意随煞走,以血为媒,引炁(qi)破障……似与观想之法相通?”

观想?李卫东若有所思。他回忆起小时候,父亲曾教过他一些简单的静坐凝神、观想体内气机运行的法子,说是能强身健体,宁心静气。难道,运用这镇渊令,也需要类似的方法?

他将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在一起,联系,尝试引导其中那股所谓的“源炁(qi)”。

然而,就在他准备闭门尝试,进一步摸索镇渊令的奥秘时,村子的宁静(如果那死寂般的压抑也能被称为宁静)再次被打破了。

这一次,出事的是快嘴刘婶家。

黄昏时分,刘婶那刚满周岁的小孙子,原本在炕上睡得香甜,突然毫无征兆地尖声哭嚎起来,那哭声凄厉得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哀鸣。孩子的身体剧烈抽搐,小小的脸蛋扭曲成一种极其痛苦和怨毒的表情,眼睛翻白,嘴角溢出带着腥味的白沫。

刘婶和她儿子儿媳吓得魂飞魄散,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符水,却毫无作用。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尖利,小小的指甲竟然变得乌黑,在炕席上抓挠出深深的痕迹。

“鬼上身了!肯定是李老栓家的脏东西找上门了!”刘婶吓得在地,拍着大腿哭天抢地,言语间依旧不忘将祸水引向李家。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村子。原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村民们,更是人人自危,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人家,纷纷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赵大牛和王老五硬着头皮来到刘婶家,看到那孩子的惨状,也是头皮发麻,无计可施。

“去……去请卫东兄弟来看看吧?”王老五颤声建议。如今,他们能想到的,似乎只有那个刚刚承受了丧父之痛,却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深不可测的李卫东了。

赵大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当两人来到李家院子,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时,李卫东正站在院中,手中着那块冰冷的镇渊令。他听完叙述,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己料到。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抬眼看向赵大牛和王老五,那眼神让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可以去看看。”李卫东的声音平静无波,“但你们记住,这不是李家的脏东西,这是那个藏在乱葬岗下面的‘东西’,开始不满足于只吞噬我们李家的血脉了。它饿了,需要更多的‘养分’。”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灭了赵大牛和王老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邪祟,己经开始无差别地攻击了!

李卫东回到屋里,将枣木剑背在身后,又将几样父亲留下的、他觉得可能用得上的符箓和法器揣进怀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块镇渊令,将其紧紧贴在胸口藏好。

然后,他跟着赵大牛和王老五,朝着快嘴刘婶家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眼神锐利。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驱邪,更是一次试探,一次对那即将成熟的“煞婴”力量的初步交锋。他需要亲眼看看,这吞噬了李家百年气运和魂魄的邪物,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夜色渐浓,李家坳的灯火在恐惧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来自地底的黑暗彻底吞没。而李卫东,正一步步走向那黑暗蔓延的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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