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清澈,水流淙淙,洗去了方才雾瘴带来的黏腻与窒息感。赵明以灵力仔细探查二人周身,确认那诡异的甜腥毒素己随清心草叶的药力消散,这才稍稍安心。铁柱趴在溪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喝了几口,又洗了把小脸,总算驱散了最后一丝晕眩。
“师父,那雾里的坏东西,是冲着我们来的吗?”铁柱仰起脸,湿漉漉的小脸上带着后怕与困惑。
赵明望向身后那片依旧被灰暗雾霭笼罩的区域,目光深邃:“不像。那迷阵范围极广,似是长久布设,更像是在守护……或者说,囚禁着什么。我们只是误入其中。” 他指尖轻抚万象罗盘,盘面上代表雾瘴的坎卦之气己逐渐淡去,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的牵引感,却如同蛛丝般缠绕在罗盘边缘,指向雾瘴的深处。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赵明收起罗盘,牵起铁柱,沿着溪流向下游方向走去。他需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铁柱彻底恢复,同时也需厘清那雾瘴背后的因果。
沿溪下行约莫半个时辰,地势渐缓,隐约可见人迹。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小径出现在溪边,蜿蜒通向山林之外。又行片刻,前方树影掩映间,竟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茶棚。
茶棚以竹木搭建,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显得颇有年月。棚子不大,里面摆着三西张粗糙的木桌和长凳。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婆婆,正背对着他们,在土灶前慢悠悠地扇着炉火,灶上的大陶壶嘴里冒着丝丝白气。
此时己近正午,山林寂静,这突然出现的茶棚透着几分古怪。赵明暗自警惕,万象罗盘在袖中无声推演,卦象显示此地气机平和,并无凶煞,但那丝来自雾瘴的阴冷牵引感,在此地似乎……更清晰了一丝。
“师父,有个婆婆。”铁柱小声说,好奇地踮脚张望。
那老婆婆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来。她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皮耷拉着,几乎遮住了大半眼睛,只从缝隙里透出一点浑浊的光。她咧嘴笑了笑,露出零星几颗发黄的牙齿,声音干哑如同摩擦的砂纸:“过路的客人啊……山里头走了半天,累了吧?进来喝碗粗茶,歇歇脚吧。”
她的笑容看似慈祥,但赵明却敏锐地察觉到,那浑浊目光在扫过铁柱时,极快地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似是探究,又似是……贪婪?
“多谢老人家好意,我们还需赶路。”赵明拱手,婉言谢绝,同时将铁柱往身后带了带。
“哎呦,客官是怕老婆子的茶不干净吗?”老婆婆捶了捶腰,叹气道,“这荒山野岭的,就我这么一个孤老婆子守着这茶棚,几十年了,过往的猎户、采药人都在这儿歇脚。一碗粗茶,不收钱,只是结个善缘。” 她说着,拿起一个粗陶碗,从陶壶里倒出半碗深褐色的茶水,那茶水气味颇为奇特,带着一股浓郁的药草味,似乎还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甜香。
铁柱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师父,这茶的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赵明心中一凛,他也嗅到了,那甜香虽然极其淡薄,且被药草味掩盖,但其本质,与之前雾瘴中那腐败甜腥之气,竟有几分同源之感!只是这茶中的气息被中和、驯化了许多。
这老婆婆,绝不简单!她与那雾瘴必有牵连!
“老人家在此经营多年,可曾见过山中有异常?比如……一片驱不散的怪雾?”赵明试探着问道,目光紧盯着老婆婆的反应。
老婆婆倒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那碗茶放在最近的一张木桌上,浑浊的眼睛看向赵明,那缝隙里的光似乎锐利了一分:“客人说的是‘迷魂瘴’吧?那可是这片山林的禁地哟,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老婆子我在这儿几十年,也只在边缘捡过几个迷路的,喂了解瘴药才救回来。” 她指了指那碗茶,“喏,这茶里就加了些祖传的辟瘴草药,寻常毒虫瘴气,喝了都能防一防。”
她的话语看似合情合理,但赵明袖中的罗盘却微微震动,显示这老婆婆周身气机晦暗不明,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与这茶棚、乃至更深处的山林地气紧密相连。尤其是她提到“迷魂瘴”和“解瘴药”时,那丝阴冷的牵引感骤然加强。
“原来如此,多谢老人家告知。”赵明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己确定这茶婆绝非普通山民,“我们师徒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拉着铁柱,转身便要离开。
“客人留步。”老婆婆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她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己挡在了茶棚唯一的出口前,动作快得诡异!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看似慈祥的笑容,但那双浑浊眼睛里的光,却变得冰冷而黏腻,如同沼泽里的泥鳅。
“这山高林密的,前路可不太平。客人带着这么个灵秀的娃娃,万一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就不好了。”她的目光如同实质,在铁柱身上扫过,尤其在孩子胸前那枚温润的月明珠和腕间的龙纹手镯上停留了一瞬,“不如……把这娃娃留下,陪老婆子我说说话?我保你平安下山。”
图穷匕见!
赵明眼神一冷,将铁柱彻底护在身后,周身灵力暗涌:“阁下究竟是何人?那迷魂瘴与你又有何关系?”
“嘿嘿……”老婆婆发出夜枭般的低笑,干瘦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茶棚深处阴影中几个不起眼的陶罐,“老婆子我啊,不过是山里一个养蛊的孤老婆子,大家都叫我‘蛊婆’。那迷魂瘴嘛……不过是养蛊之余,顺手布下的一点小玩意儿,免得些不长眼的东西,打扰了我的宝贝们进食。”
蛊婆!赵明心头一震。南疆蛊术诡异莫测,常以生灵精气、甚至魂魄饲喂蛊虫,歹毒异常。难怪那雾瘴能惑人心智,抽取生机,原来竟是蛊术与阵法结合而成!
“至于这娃娃……”蛊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贪婪毕露,“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灵光如此充沛、心思如此纯净的娃儿!这可是喂养‘心蛊’的绝佳母体啊!把他留下,我可以让你离开,否则……” 她身后阴影里的那几个陶罐,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躁动不安。
铁柱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赵明的衣袍,但眼中除了恐惧,更有愤怒:“坏婆婆!你想用我去喂虫子!”
赵明不再多言,万象罗盘瞬间从袖中飞出,悬于头顶,散发出濛濛清光,将两人护住。同时,他手掐法诀,低喝一声:“乾坤朗朗,邪祟退散!”
一道净化灵光扫向蛊婆和那些陶罐。
“雕虫小技!”蛊婆嗤笑一声,袖袍一拂,一股墨绿色的腥风凭空生出,与净化灵光撞在一起,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双双湮灭。与此同时,那几个陶罐的盖子猛地弹开,数道颜色各异、快如闪电的影子激射而出!
那是一条通体赤红、头生肉冠的蜈蚣,一只背甲上布满诡异人脸的蜘蛛,还有一团不断变换形状、发出嗡嗡声响的黑色飞虫!它们身上都散发着与雾瘴同源的阴邪气息,显然都是蛊婆以秘法培育的毒蛊!
赤血蜈蚣首扑赵明面门,人面蜘蛛喷吐出粘稠的白色蛛网,罩向两人,而那团黑色飞虫则分出大半,如同乌云般袭向铁柱,似乎对他身上的灵韵格外垂涎!
“小心!”赵明催动罗盘,八门移位,瞬间在身前布下层层光盾,挡住蜈蚣与蛛网。同时,他并指如剑,一道凌厉剑气斩向那团黑色飞虫。
然而,那飞虫极为诡异,被剑气斩散,竟又瞬间聚合,只是体积稍小,依旧朝着铁柱扑去!
眼看飞虫就要临身,铁柱腕间的龙纹手镯突然自动激发,月明珠光华流转,小白龙虚影咆哮而出,虽未完全凝实,但那纯阳龙气对阴邪蛊虫有着天然的克制!龙影扫过,那团黑色飞虫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消散大半,剩余部分也仓皇退后。
九道琴魂同时浮现,奏响空灵之音,那声音并非攻击,却奇异地干扰了赤血蜈蚣和人面蜘蛛的行动,让它们变得有些迟滞。
蛊婆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铁柱身上还有如此护身宝物。“好!好!果然是好宝贝!这娃娃,老婆子我要定了!”她尖啸一声,干瘦的双手急速舞动,口中念念有词,更多的墨绿色雾气从她周身毛孔中渗出,整个茶棚的温度骤然下降,阴风惨惨!
那些被击退的蛊虫在墨绿雾气的滋养下,体型暴涨,气息更加凶戾!更可怕的是,茶棚周围的土地开始翻动,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各色毒虫从地下钻出,如同潮水般向两人涌来!这整个茶棚,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蛊巢!
形势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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