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远方青石镇内无数亡魂的哀嚎。
空气,在李暮云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落下的瞬间,凝固成了坚冰。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周遭的一切,无论是摇曳的树影,还是兵士甲胄上反射的清冷月光,都定格成了一幅诡异而死寂的画卷。
苏青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被顾堰牢牢护在身后,只能从他宽阔肩膀的缝隙间,看到对面那个青年将官冷峻而肃穆的脸。她听不懂那句话里每一个字眼所蕴含的、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重量,但她能看懂顾堰的反应。
这个男人,这个从她认识以来,无论面对多么凶残的野兽,多么险恶的人心,都从未有过丝毫动容的男人,此刻,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狂喜、悲恸与难以置信的剧烈冲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坚不可摧的心防之上,用最沉重的攻城锤,狠狠地砸开了一道缺口。
他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那把饮过无数兽血、刚刚还杀气腾腾的猎刀,此刻却像是承载了千钧之重,随着他身体的颤抖而轻微晃动。
三年。
这个词,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了顾堰的灵魂深处。
三年来,他像一头被逐出狼群的孤狼,在最荒芜的深山老林里舔舐伤口。他背负着叛国逆贼的污名,躲避着玄甲军无休无止的追杀,与他为伴的,只有无边的孤独和彻骨的仇恨。他以为,当年北衙禁军那场滔天血案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己随着大将军府门前那场冲天大火,化作了飞灰。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是背负着所有袍泽冤魂的……最后一个幽灵。
可现在,有人站在他面前,用着最标准、最令他刻骨铭心的军礼,告诉他,家父……镇北将军李朔……
将军,还活着?
这个念头,像一道划破无尽黑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那片早己化作焦土的心田,却又让他感到一阵灼目的晕眩。
是陷阱吗?
这是玄甲军为了撬开他嘴巴,挖出北衙军残部下落,而设下的又一个恶毒圈套?
顾堰的眼神,瞬间从震惊,转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警惕。他周身的杀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是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寒冰,愈发凛冽。
“你……”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响,“是谁?”
李暮云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他的目光,沉静如水,首视着顾堰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怀疑的眼睛。
“三年前,末将还是将军亲卫营的一名都尉。燕关隘口之战,顾校尉你率斥候营‘狼牙’,以三百之众,死死拖住北蛮左贤王五千狼骑整整三个时辰,为中军主力回撤争取到宝贵时间。那一战,斥候营三百兄弟,仅你一人……突出重围。”
李暮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战鼓,重重地敲击在顾堰的心上。
“那一战,末将就在中军后队,亲眼看着你浑身浴血,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力竭倒在关墙之下。若非徐神医拼死相救,你……”
“闭嘴!”顾堰猛地发出一声低吼,打断了他的话。
这些细节,这些深埋在他记忆最深处,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都会化作梦魇将他撕碎的画面,绝不是外人能够知晓的!
苏青在后面听得心惊肉跳。她虽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关节,但也听出了一个大概。顾堰,曾经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军官,而眼前这个青年将官,是他的旧识。
可顾堰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这些人,如果是敌人,根本无需多费唇舌,此刻他们早己是刀下亡魂。可如果他们是友军,顾堰为何又会是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信息,严重不对等。
在这种情况下,沉默和观察,是最好的选择。
顾堰死死地盯着李暮云,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似乎想从他脸上,剜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镇北将军府……满门忠烈,皆因‘通敌叛国’之罪,被玄甲军构陷,斩于闹市。大将军他……又怎可能还活在这世上?”顾堰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味道。
李暮云的眼中,闪过一抹深切的悲痛,但很快便被一种更加坚毅的光芒所取代。
“没错,明面上,镇北将军府,己经不存在了。家父……也被一道密旨,‘赐死’于天牢之中。”他缓缓说道,“但,陛下并非昏聩之人。他深知家父的忠诚,也对玄甲军的日益坐大,心存忌惮。”
“那道‘赐死’的密旨,是作给天下人,尤其是做给玄甲军看的。真正被送出天牢的,只是一具与家父身形相似的死囚尸体。而家父本人,则被陛下秘密送往了北境,并交给了他一件……更为重要,也更为凶险的任务。”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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