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安全中心，地下实验室。
这里比苏小妹常待的数据中心更加隐秘，电磁屏蔽层厚达一米，空气循环系统独立，确保没有任何信息能以任何形式泄露出去。
王博士那个银灰色的加密笔记本，被放置在一个透明的惰性气体隔离箱中，数十个微型探头从不同角度对准它，连接着周围一圈发出幽幽蓝光的分析设备。
苏小妹坐在主控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二进制代码和频谱分析图。陈默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胸，眉头紧锁。
“怎么样？”陈默问，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比想象中还麻烦。”苏小妹头也不回，语气带着技术高手遇到挑战时的兴奋与凝重，“加密核心是定制的，融合了至少三种我们己知的顶级算法，还有一种……没见过。生物特征绑定指向王博士的视网膜和指静脉，但数据库里没有他的原始模板，无法模拟。”
“远程激活的痕迹呢？能追溯信号源吗？”
“正在尝试还原信号特征。”苏小妹切换了几个界面，“信号非常微弱，持续时间极短，调制方式很古怪……不像是标准的无线电协议，倒有点像……声波或者次声波载波？”
“声波？”陈默一愣。
“只是一种推测。这种信号衰减快，穿透力强，不易被常规监测设备捕捉。如果对方是通过某种特定频率的声波，在近距离激活了笔记本的某个隐藏麦克风或震动传感器……”苏小妹一边说，一边调整参数，“我正在过滤笔记本内置传感器记录的所有历史数据，寻找异常波动。”
屏幕上的数据快速滚动，过滤掉环境噪音、正常操作震动……突然，一个极其细微的、规律的脉冲波形被分离出来，放大。
“找到了！”苏小妹低呼，“时间戳吻合！在王博士失踪前三十六小时，笔记本内置的加速度计记录到了一段持续约零点五秒的、特定频率的微震动！不是人为触碰，更像是被外部共振源激发！”
“能定位共振源吗？”
“很难。这种微震动传递性很强，无法精确定位。但可以确定的是，源点就在星盾科技大楼内部，而且距离笔记本当时所在位置不会太远。”
内部！又一次确认了内部人员作案！
“这个共振频率，有什么特别？”陈默追问。
苏小妹将频率数据输入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进行比对。几秒钟后，结果跳出。
“这个频率……非常接近一种用于工业无损探伤的高频声波设备，也……也接近某些现代建筑采用的、用于驱赶鸟类和害虫的超声波发生装置的某个工作频点。”
驱鸟装置？陈默想起星盾科技大楼为了保持外观洁净，确实在楼顶和一些外部结构安装了此类系统。
是巧合？还是对手巧妙地利用了现有的、不起眼的设备作为掩护，远程激活了王博士的笔记本？
“这个激活信号，具体做了什么？”陈默感觉离真相近了一步。
“从笔记本固件的底层日志碎片分析，它似乎……唤醒了一个一首处于深度休眠的、独立于主操作系统的隐藏分区，并且向该分区写入了一个极小的数据包，或者……更新了某个计数器。”苏小妹指着一段被修复的、残缺的日志代码，“看这里，有一个‘监听模式激活’的标识，还有一个指向外部IP的、加密的握手尝试记录，但连接很快中断，像是被刻意中止了。”
监听模式？外部IP握手？
这个笔记本，不仅在王博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远程激活，它本身还可能是一个潜伏的监听设备？它在试图联系谁？
陈默感到一股寒意，王博士在他最信任的工作设备上，被自己人植入了后门，时刻处于被监控的状态。他发现的“信号”，是否也与这个被激活的监听程序有关？
“能知道那个外部IP吗？”陈默问。
“IP是伪装过的，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海外一个己经被废弃的僵尸网络节点，查不到源头。”苏小妹无奈地摇头，“对方非常谨慎。”
线索似乎再次面临僵局。但陈默没有放弃。
“那个‘不是噪声是信号’的理论，查得怎么样了？”他换了个方向。
苏小妹调出另一份文件：“我咨询了中科院量子信息方面的几位顶尖专家。他们表示，理论上，如果量子随机数源存在人为刻意引入的、极其隐蔽的‘后门’，确实可能使其输出不再是真随机，而是一种伪随机序列，也就是王博士怀疑的‘信号’。”
“如何引入这种后门？”
“极其困难，需要对量子设备本身硬件层进行极其精密的、在出厂前就完成的篡改。或者……”苏小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者，存在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物理机制，能够以远超当前科技水平的方式，远程、非接触地影响甚至‘编程’量子态的坍缩结果。”
远程编程量子态？这听起来更像是天方夜谭。
“有相关的研究或传闻吗？”
“公开领域绝对没有。但有一位退休的老专家，私下提了一个非常……非主流的猜想。”苏小妹压低声音，“他提到冷战时期，美苏双方都曾秘密研究过一种叫做‘共振意识场’的虚无缥缈的概念，试图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或声波，远距离影响人的思维甚至……微观粒子。当然，这被主流科学界视为伪科学。但他暗示，某些边缘实验似乎产生过无法用现有理论解释的、极其微弱的统计异常。”
共振……意识场？影响微观粒子？
陈默的脑海中，瞬间将“驱鸟超声波”、“激活笔记本的共振频率”、“可能影响量子随机数的未知机制”联系了起来。难道对手掌握的，是一种能够利用特定频率的波动，远程影响甚至控制电子设备、乃至量子过程的黑科技？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
就在这时，陈默的加密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内部核查部门的信息。是关于星盾科技内部，手腕有鸟类文身人员的初步排查结果。
信息很短：
“经初步摸排，星盾科技及关联公司近三千名在职及近期离职人员中，未发现手腕有明确鸟类文身者。排查将继续深入。”
没有？陈默的心沉了一下。周福海看错了？还是那个接头人，根本就不是星盾的内部员工，而是以外包、访客或其他身份潜入的？
对手的渗透，比他想象的更加无孔不入。
他看向隔离箱中那个安静的银色笔记本，它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知晓着关于“信号”、关于背叛、关于一个巨大阴谋的所有秘密，却无法开口。
必须打开它。
陈默对苏小妹说：“集中所有算力，尝试破解那个被激活的隐藏分区。同时，把那个共振频率的特征，发给所有合作的科研单位和安全站点，我要知道，在全国范围内，还有哪些地方出现过相同或类似的异常信号！”
他要织一张更大的网，捕捉那个在空气中传递的、无声的低语。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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