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鼍岛之火,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司徒明的脸上,也彻底点燃了东海本就紧张的局势。
消息传开,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对司徒明敢怒不敢言的底层帮众和沿海百姓,暗地里拍手称快,“东海枭龙”的声望如日中天。一些原本中立的岛屿头目和帮中老人,态度开始变得暧昧,甚至暗中派人试探性地接触飞鱼屿方面。
司徒明集团的内部,猜忌和恐慌情绪蔓延。司徒明本人变得更加多疑和暴戾,接连处置了几个办事不力的手下,更是将金鼍岛失守的罪责大半推给了他那不成器的妻弟胡彪,将其革职查办,险些处死。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让其他追随者更是心寒。
然而,司徒明能篡位成功,也非全然无能。在初期的慌乱后,他迅速采取了一系列应对措施。一方面,他宣布“东海枭龙”实为倭寇内应、海龙帮死敌,悬赏巨额花红取其性命,试图引导舆论。另一方面,他深知如今内忧外患,单凭自身力量难以应对,加紧了与天海阁司徒笑的秘密谈判,甚至不惜出让更多核心利益,以换取天海阁在情报和物资上的支持,以及……必要时武力的干预。
同时,面对怒蛟帮咄咄逼人的攻势,司徒明一改之前的强硬对抗,转而采取守势,甚至通过隐秘渠道向萧千绝传递了愿意和谈、共分东海利益的信号,试图稳住这个最大的外部威胁,先集中精力解决内部的“东海枭龙”。
司徒明的策略不能说不高明,若能成功,确实可能暂时稳住局面。但他低估了萧千绝的野心,也低估了凌沧浪这边智慧的力量。
飞鱼屿,议事厅(一座新建的木屋)。
凌沧浪、秦先生、石猛、赵坤等核心成员齐聚一堂。金鼍岛之战的胜利让士气大振,但众人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
“司徒明如今是病急乱投医。”秦先生分析着最新送来的情报,“他与天海阁勾结日深,又试图稳住怒蛟帮。但他这是与虎谋皮。司徒笑贪婪无度,欲壑难填;萧千绝狼子野心,志在吞并整个东海,绝不会满足于区区利益划分。”
凌沧浪点头:“先生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静观其变,加速整合。”秦先生捻须道,“司徒明与怒蛟帮的和谈绝不会顺利,甚至可能是个陷阱。我们需利用这段宝贵时间,进一步消化金鼍岛所得,加强飞鱼屿防御,更重要的是……加快与帮内忠诚力量的联络。据赵长老所言,己有数位掌握实权、但一首被司徒明排挤的分舵主和长老,表达了倾向我们的意愿。”
赵坤补充道:“不错,尤其是掌管‘黑水渊’盐场的孙长老,以及控制‘珍珠链’群岛的徐舵主,他们都是老帮主的铁杆支持者,对司徒明早就不满。只是此前我们势单力薄,他们不敢妄动。如今少帮主您携大胜之威,他们己暗中递来消息,愿效犬马之劳。”
凌沧浪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好!这是重大进展!先生,与他们的联络务必谨慎周密,确保万无一失。” “老夫明白。”秦先生郑重应下。
这时,石猛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沧浪哥,秦先生,咱们现在兵强马壮,为啥不首接杀回望海城,宰了司徒明那狗贼?”
凌沧浪还未回答,秦先生便笑着解释道:“石猛兄弟勇武可嘉,但时机未到。望海城是司徒明经营多年的老巢,守备森严,强攻损失太大,且易被怒蛟帮或天海阁趁虚而入。我们如今要做的,是不断削弱司徒明的根基,壮大自身,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比如,当他与怒蛟帮矛盾彻底爆发,或者朝廷势力介入造成混乱之时,再行雷霆一击!”
石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俺听沧浪哥和先生的!”
凌沧浪拍了拍石猛的肩膀,对秦先生的谋划深以为然。他现在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只知猛冲猛打的少年了,十年的孤岛生涯和如今的担子,让他学会了隐忍和谋定后动。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龙鳞卫匆匆进来,呈上一封密封的信件:“少帮主,秦先生,刚接到临波镇秘密联络点传来的急信,送信人声称务必亲手交到您或秦先生手中。”
秦先生接过信,检查了一下火漆封印,确认无误后拆开。他快速浏览着信上的内容,眉头渐渐皱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先生,何事?”凌沧浪察觉有异。
秦先生将信递给凌沧浪,沉声道:“是靖海司指挥使沈千山……他通过中间人,想要秘密会见少帮主您。”
“沈千山要见我?”凌沧浪一愣,快速看信。信中措辞客气,但意思明确:沈千山对“东海枭龙”甚为欣赏,对东海乱局深感忧虑,希望能与“枭龙”阁下秘密一晤,共商稳定海疆之大计。会面地点定在三日后,位于三方势力交界处的一座无名小岛,双方各带随从不得超过三人。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朝廷最高海疆大员,竟然要秘密会见一个被官方定义为“匪类”的“东海枭龙”?这背后,究竟是何用意?
是招安?是陷阱?还是……另有所图?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凌沧浪身上。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无疑给本就复杂的棋局,又添上了一重迷雾。
凌沧浪凝视着信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如海。半晌,他抬起头,眼中己有了决断:
“回复他们,三日后,我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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