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朝廷的旨意再次送达戍北关。
没有答应杨慎开府建牙的请求，但准许其在北境境内，因地制宜，筹措部分粮饷以充军用。
并允许开发矿藏，所得三成上缴朝廷，七成留用自支。
同时，再次申明戍北关军务，仍须恪守朝廷法度，遇有重大战事，当及时奏报。
杨慎接到旨意，仔细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筹措部分粮饷？
开发矿藏七成留用？
虽然比起他的要求打了折扣，但终究是撕开了一道口子。
有了这旨意，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北境征税，开发资源。
至于恪守朝廷法度，及时奏报，听听就好。
“殿下，朝廷这是松口了？”杨秀宁惊喜道。
“算是吧。”杨慎将圣旨随手放在一边。
李居安走了进来，缓缓说道：“给了点甜头，但核心的军权和人事权，一点没放。”
“那我们也算初步达到目的了。”
“有了这财政自主之权，北境便可缓缓图之。”
杨慎点了点头：“没错。”
“立刻着手，制定北境的税则，主要是商税和矿税，税率…不要太高，比内地低两成，吸引商人前来。”
“是！”
“工坊全力开采煤矿、铁矿，除了自用，多余的可以向外贩卖，换取我们急需的物资。”
“明白。”
“还有，以戍北关都督府的名义，发布招贤令，广纳流民，开垦荒地，兴修水利。”
“告诉他们，来北境，分田地，免三年赋税！”
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整个北境如同上紧了发条，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有了朝廷默认的财政权，杨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关外的清扫行动更加频繁，确保商路安全和资源点掌控。
关内，新的税吏上岗，虽然税率不高，但架不住往来商队增多，收入渐渐可观。
矿场上，奴隶俘虏和部分流民在皮鞭和食物的驱使下，拼命劳作，一车车的煤铁被运出。
开垦荒地的流民得到了承诺的土地和种子，虽然辛苦，但眼中充满了希望。
戍北关，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繁荣、强大。
杨慎站在王府高楼上，看着脚下日渐喧嚣的关城，心中豪气顿生。
这只是开始。
他要让这北境，成为他最强的后盾。
然后，携雷霆万钧之势，杀回京城！
为大哥，讨回公道！
为自己，夺回一切！
远处，天空阴沉，似乎又有风雪要来。
但杨慎知道，北境的春天，己经不远了。
“......”
风雪，到底还是来了。
比往年更猛，扯棉絮似的，一团团往下砸。
没半天功夫，戍北关内外就白茫茫一片，积雪能没过小腿肚。
寒气顺着门缝窗隙往里钻，呵口气都能结成白霜。
关城内却比往年热闹。
新设的税卡前排着队，裹得厚实的商队管事，一边跺着脚上的雪，一边跟税吏核对货物，缴纳那比内地低两成的商税。
虽然依旧肉疼，但算上戍北关给出的收购价和相对安全的商路，还是有的赚。
工坊区更是热火朝天。
几座新立起的高炉冒着滚滚黑烟，与漫天风雪搅在一起，把半边天都染灰了。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日夜不息。
新出的精铁被锻打成刀枪箭头，甲片，或者首接铸成铁锭，堆放在仓库里，等着换取关内急需的布匹、药材。
杨慎披着厚厚的黑色大氅，站在工坊外围，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
李工匠穿着单衣，额头却冒着汗珠，正指挥着徒弟们将新烧制出来的一批水泥装车。
“殿下，按您的吩咐，这批水泥优先用来加固西边那段老城墙，再修几条通往矿场和主要屯田点的硬路。”杨秀宁揣着手，在一旁汇报，鼻尖冻得通红。
“嗯，路修好了，物资转运才能快起来。”杨慎点头，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清理积雪的流民，“招贤令和垦荒令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
“这一个月，又来了两千多流民，大多是拖家带口。”
“按照殿下吩咐，青壮编入屯田队或者矿场，有手艺的进工坊，都安置下去了。”
“分下去的土地也都在抢在冻土彻底封死前开了荒，就等来年开春播种。”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里面还真有几个识文断字的，有一个以前还在南边做过县丞。”
“因为得罪上官被罢黜，我看他处理文书井井有条，就暂时留在都督府帮忙了。”
杨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人才，永远是第一位的。
“仔细甄别背景，只要不是探子，有真才实学的，都可以用起来，待遇从优。”
“明白。”
两人正说着，金兀术顶着风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肩膀上的伤好了七八成，裹着厚厚的皮袄，像个滚动的黑熊。
“殿下！您找我？”
“关外情况怎么样？”杨慎问道。
大雪封路，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基本停止，但小股的哨探和摩擦不会少。
金兀术咧开大嘴，呼出一团白气：“嘿！那帮蛮子都缩回窝里猫冬去了！”
“咱们的巡逻队在外面转悠，偶尔碰上几个出来觅食的零散游骑，都当兔子给射了！”
“缴获不多，但挺提气！”
他搓了搓手，又骂道：“就是这鬼天气，马都不爱动弹，弓弦也发紧，不然老子非带人再去掏几个窝子不可！”
“不急。”杨慎看着漫天飞雪，“让弟兄们也好好猫个冬，养精蓄锐。”
“开春后，有的是仗打。”
他话锋一转：“缴获的皮毛，都处理好入库。”
“我们自己用不完的，可以拿去跟商人换东西。”
“是！”金兀术应道，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殿下，前几天抓回来那几个北蛮俘虏，吵着要见您。”
“说是什么…黑石部落的，有重要消息禀报。”
黑石部落？
一个靠近野马川的中等部落。
杨慎微微挑眉：“带过来。”
很快，三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穿着破烂皮袍的北蛮俘虏被押了过来。
他们看到杨慎，噗通就跪在了雪地里，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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