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骤停，五女同时抬手，指尖射出五道黑光。
光光相连，化作一座倒扣的碗形光罩，把乌舟连人带狐扣在里头。
罩子内壁布满倒刺，刺尖滴着银色水珠。
一落船板就腐蚀出蜂窝小洞，冒着“呲呲”白烟。
陆乘风脚尖一点，船板立刻亮起淡金纹，堪堪挡住腐蚀。
燕大嘴被传送进来晚了一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白烟烫得“嗷”一声蹦起。
“老子新做的裤子！”
没人理他。
五女身形一晃，同时踏上冰面，脚步整齐得像同一个人复制粘贴。
“咚……”
第一步，冰层下沉三寸，海水漫过脚背，却不敢打湿她们靴底。
“咚……”
第二步，五女背后各升起一轮漆黑月影，月影里浮现金色数字：
壹、贰、叁、肆、伍。
数字一闪，化作五柄弯月长剑，剑尖统一对准船头……
陆乘风的眉心。
第三步，尚未落下，海面忽然起雾。
雾色由黑转红，像掺了新鲜猪血，瞬间把五道月影染成猩红。
狐奴耳朵抖成残影，声音发紧。
“是‘五女拜月阵’，幽冥海禁术，专门围杀负心……”
“能破吗？”
“能，让她们不拜。”
“说人话。”
“砍断月影与她们之间的红线。”
陆乘风抬眼，果然看见五女脚踝，各系一条细若发丝的红线。
线尾延伸进月影，像脐带。
他“啧”了一声，指尖在虚空一划，一缕风刃凝成薄如蝉翼的线，贴着冰面掠出。
风刃刚碰到红线，月影里立刻伸出一只苍白手掌，两指一拈，把风刃捏得粉碎。
狐奴叹气：“线里有神识，外力一碰就被反噬。”
“那就从内部切。”
陆乘风掌心一翻，取出那支缺角的朱砂笔，笔杆在他指间转了一圈。
仅剩的朱砂被灵力逼出，凝成一粒红珠。
红珠滴落，在船板滚成一个歪歪扭扭的“断”字。
字成即燃，化作一缕红烟，烟头像针，顺着船板缝隙钻入冰层，首奔五女脚裸。
眼看就要成功，斜刺里忽然射来一道黑光，“啪”地把红烟击散。
黑光落地，化作一柄长剑，剑身刻着两个小篆：青棠。
海面“哗啦”一声，分开一条水道，一艘更大的乌木船缓缓驶入。
船头站着洛青棠，黑衣如夜，衣角绣着暗金流火。
她没戴面具，脸在血雾里白得近乎透明。
左手提剑，右手端着一只琉璃盏，盏里盛着半杯黑色海水。
水面上浮着一轮缩小版的月亮。
她举杯，对着陆乘风遥遥一敬，声音清冷，却裹着灵力，传遍全场：
“陆乘风，又见面。”
“我等你……很久了。”
五女同时单膝跪地，月影剑尖调转。
从对准陆乘风改为对准洛青棠，齐声高呼：
“参见主上！”
洛青棠手腕轻抖，剑尖挑起一滴黑水，水落月影。
瞬间化作五道血丝，沿着红线逆流而上。
血丝所过，五女脚踝“噗”地炸开血花，却无人皱眉，像被抽线的木偶。
下一秒，五柄月影剑同时升空，剑尖朝下。
悬在陆乘风头顶十丈，排成一朵五角梅花。
剑未落，杀意己锁死船板，乌木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船底裂缝蔓延。
狐奴九尾同时扬起，卷成雪幕，试图挡剑，却被剑气压得寸寸下沉。
燕大嘴吓得抱头蹲防。
“嘴哥一句，睡榻成河……这回河是忘川！”
陆乘风左耳耳坠疯狂震动，黑棺值从5%“嗖”地跳到15%，再涨就要破表。
他抬眼，目光穿过剑幕，与洛青棠对视。
女子眸色漆黑，像被墨汁浸透，却映出一点朱砂……
那是他当年退婚时，留在她掌心的血印。
“洛青棠，”他叹了口气，“非要闹这么大？”
“你退婚，我丢脸。”
洛青棠指尖轻点，五剑同时下沉一寸，剑风割断狐奴几根尾毛。
“今日，五女阵送你上路，我亲自给你扶灵。”
“扶灵多麻烦，不如……”
陆乘风忽然笑出一颗虎牙，掌心朱砂笔一抛，笔杆在空中炸成红雾。
红雾凝成一只巨手，对着五剑，做了一个极其粗鲁的手势……
中指朝天，指尖勾了勾。
“一起上，别耽误我回家敷面膜。”
“……”
洛青棠眸色更冷，五指猛然收拢。
“落！”
五剑齐坠，剑未至，海面己被压出五道漩涡。
水壁高耸，像五根黑色水柱，把乌舟困成孤岛。
狐奴尾巴缠紧陆乘风腰，声音低却狠：“主人，我垫背。”
“用不着。”
陆乘风抬手，指尖在虚空连点数下。
每一下，都有一缕月光被他勾来，凝成细若发丝的银线。
银线迅速交织，眨眼织成一张巴掌大的小网。
网眼呈九宫格，中心格子里，躺着一粒黑子……
那是耳坠里溢出的玄棺雾气，被他强行压缩成棋。
“五女阵是吧？”
“我也会摆。”
“名字简单的……”
“叫‘前夫局’。”
他两指捏棋，落子九宫中心。
啪！
一声轻响，像指尖弹碎玻璃。
下一秒，五道剑光同时偏离寸许，贴着船舷刺入海里。
炸起五道百丈水墙，水墙里，映出五轮破碎月影。
月影碎，红线断。
五女面具“咔嚓”同时裂开，露出后面空白真容……
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平滑脸皮，像未经落笔的宣纸。
洛青棠手中琉璃盏“砰”地炸碎，黑水反噬，沿着她手腕逆流而上。
瞬间爬满半条手臂，皮肤下浮现密集黑色符纹，像活虫。
她闷哼一声，却笑，笑得极冷：
“陆乘风，三年不见，你长进了。”
“谢谢夸奖。”
陆乘风礼貌点头，顺手把狐奴被剑风割断的几根尾毛捡起，揣进袖里。
“回家粘尾巴，缺一根都不完美。”
狐奴耳尖通红，小声嘟囔：“主人，你偏心。”
“嗯，偏给你看。”
两人一问一答，旁若无人。
洛青棠手臂上黑纹蔓延，她却不管，抬眼，眸色深得像要滴墨。
“阵法才刚开始。”
“下一局……”
“捅夫。”
话音未落，海面“哗啦”一声。
升起一轮漆黑满月，月影里，缓缓浮出一口巨棺……
正是陆乘风耳坠里那具玄女棺，此刻放大百倍，棺盖掀开一寸。
露出里面苍白手掌，五指涂着血红蔻丹，对他遥遥一勾。
“夫君，我等你。”
……
更鼓咚咚，西更天。
杀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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