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交上去了，心里那块大石头算是暂时落了地，但没完全落地。就像参加完一场大考，明知道己经尽力了，可成绩一天没下来，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公司里紧绷了好几个月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反倒让人有点不适应。王明和赵宇脸上都带着点熬夜熬出来的浮肿，但精神头还行。陈默让他俩把手头紧急的工作处理一下，赶紧轮流休几天假，“别上市没成，人先垮了。”
他自己也试着把节奏放慢一点。早上不再卡着点进公司，有时会绕道去一家老字号吃碗头汤面。中午尽量在食堂吃饭，听听员工们聊天，话题己经从上市的各种猜测，变成了家长里短和最近的热播剧。这种烟火气，让他觉得真实。
可这心，到底还是悬着的。手机一有动静，尤其是王明或者券商张总打来的，心里都会咯噔一下。每次开会，大家聊着别的事，可眼神一对上，都明白彼此心里还惦记着那件事。这种等待的滋味，有点像南都这初夏的天气，闷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一场透雨。
家里头，沈清秋看出他有点心神不宁，也不多问，就是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陈诺可不管这些，他幼儿园搞了个“小小运动会”，非要爸爸去参加亲子项目。陈默推掉了一个不太重要的应酬，去了。
运动场上闹哄哄的，孩子们尖叫着跑来跑去。陈默和儿子一组，参加“两人三足”，腿上绑着带子，走路都别扭，还得比赛。陈诺嫌他走得慢，急得首嚷嚷，小脸憋得通红。陈默笨手笨脚地配合着，差点摔一跤，惹得旁边的家长哈哈大笑。最后名次当然不怎么样，但儿子拿着个“参与奖”的小贴纸，高兴得不得了，仿佛得了冠军。
看着儿子汗津津的小脸和发亮的眼睛，陈默心里那点焦躁忽然就散了大半。他想，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儿子这开心的笑容实在。
周末，他哪儿也没去，就在家待着。沈清秋在阳台收拾她那些花花草草，陈默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看书，叙白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其实是看不进去，就看着她和那些花。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有点懒。陈诺在地板上拼他的巨型乐高军舰，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平淡得近乎琐碎的日子，反而让陈默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他意识到，上市固然重要，但它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饭还得一口一口吃。
当然，该操心的还得操心。他让王明定期跟券商那边保持沟通，了解审核的大致进度，但不过分催促。同时也叮嘱黑三爷，外围的动静还是要留意，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一个周五的下午，陈默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王明敲门进来了，脸上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想笑又有点紧张。
“陈总，”王明把手里的一份传真件递过来，“那边……来反馈了。”
陈默心里咚地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文件。是监管机构的第一次反馈意见，厚厚一沓，列出了几十个需要进一步说明和补充材料的问题。
他快速扫了一遍，问题提得很细，很专业，有些甚至很尖锐。他合上文件，抬头问王明：“张总他们怎么说？”
“张总电话里说了，这很正常，甚至是好事。说明审核老师看得很仔细，只要咱们能把这些问题都扎实地回复清楚，过会的希望就很大。”王明解释道。
陈默点点头，心里反而踏实了。怕的就是没动静，有动静就好，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那就按张总说的办。”他把文件递还给王明，“通知下去，下周一早上九点，所有相关人员开会。这个周末，大家再辛苦一下，把反馈意见吃透，分好工。”
“明白！”王明接过文件，转身出去了。
陈默走到窗前，外面天色己经开始暗了，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他知道，新一轮的攻坚战，又要开始了。但这一次，他心里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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