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书房百叶窗的缝隙，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芊芊是被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唤醒的，那味道清冽又温和，不像家里常用的百合香薰那样甜腻，倒像是冬日里晒过太阳的羊毛围巾，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深灰色的西装布料，质地柔软的羊毛贴着她的手臂，将她大半身子都裹在里面。西装的领口处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体温，显然是刚脱下来没多久。芊芊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书桌上睡了一夜，而身上盖着的，是顾言深的西装。
昨晚修改方案时的记忆渐渐回笼：凌晨西点改完最后一处数据，她揉着发酸的肩膀想歇口气，却抵不过汹涌的疲惫，脑袋一歪就靠在臂弯里睡着了。她明明记得自己身上只穿了件薄款的米白色针织衫，怎么会多了件西装？
芊芊轻轻坐首身体，动作小心地生怕弄坏了身上的西装。她低头看着盖在腿上的西装下摆，指尖轻轻拂过衣料上细密的纹路 —— 这是顾言深常穿的那套定制西装，她在公司年会时见过，剪裁利落，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那时她只敢远远看着，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件西装会盖在自己身上。
“难道是顾言深……” 一个念头冒出来，让芊芊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转头看向书桌，目光立刻被放在手边的白色陶瓷杯吸引住了。杯子里装着温牛奶，杯壁还带着温热的触感，显然是刚热好没多久。更让她惊讶的是，牛奶杯底下还压着一张浅白色的便签，露出的一角能看到黑色的字迹。
芊芊伸手拿起牛奶杯，小心翼翼地抽出便签。便签纸的质地很柔软，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却又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 ——“别熬夜，对身体不好”。短短七个字，没有多余的修饰，却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进她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盯着便签上的字看了很久，指尖反复着纸面，连自己都没察觉嘴角悄悄向上弯了弯。这是她嫁入顾家三个月以来，第一次收到这样带着温度的关心。
想起刚住进顾家的时候，她像个闯入别人领地的陌生人。顾盼总是带着敌意，说话夹枪带棒；张岚偏心护短，从不给她好脸色；家里的佣人虽然客气，却也总隔着一层距离。只有顾言深，虽然话不多，却从没有刻意刁难她，只是他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说话做事都带着 “契约夫妻” 的分寸感，让她不敢有半分逾矩的想法。
她还记得上次顾盼拿着剪刀要刺她时，顾言深及时冲进来护住她，语气冰冷地斥责顾盼，那一刻她心里确实闪过一丝感激，却也只敢当成是 “雇主对雇员” 的维护。可现在，他不仅脱下西装给她盖着，还特意热了牛奶，写下这样温柔的便签 —— 这己经超出了 “契约” 的范畴，更像是真正的家人之间的关心。
“这真的是顾言深做的吗？” 芊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便签上的字，心里既惊喜又有些不真实。她想起顾言深平日里的模样：开会时严肃认真，签字时果断利落，就连吃饭时都很少说话，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样的他，怎么会注意到她熬夜，还特意做这些小事？
芊芊端起牛奶杯，小口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暖得她整个胸腔都舒服起来。她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把便签叠成小小的方块，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手指碰到口袋里柔软的布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条浅棕色的羊毛围巾。
这条围巾是母亲生前织的，毛线有些磨损，边缘还起了点小球，却是她唯一的念想。她习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围巾内侧的口袋里 —— 母亲留下的旧照片，第一次拿到设计奖的证书，还有现在这张写着关心的便签。
芊芊把便签轻轻放进围巾口袋里，拉好口袋的拉链，像是在珍藏一件稀世珍宝。她低头看着围巾上熟悉的花纹，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如果母亲还在，看到她现在能收到这样的关心，应该会很开心吧？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顾言深的助理站在门口，看到醒着的芊芊，愣了一下，连忙说道：“顾小姐，抱歉打扰了，顾总让我来取一下昨天的项目方案，上午要给合作方送过去。”
芊芊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不小心把顾总的西装弄脏了吗？我拿去洗一下吧。”
“不用不用，” 助理连忙摆手，笑着说，“顾总特意交代过，西装不用洗，他自己处理就好。对了，顾总还说，厨房留了早餐，让您醒了就过去吃，别饿着肚子。”
听到 “顾总特意交代”，芊芊的心跳又快了几分，连忙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助理取走方案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芊芊看着叠好的西装，又摸了摸口袋里装着便签的围巾，心里那股暖意越来越浓。她知道，顾言深或许只是出于礼貌，或许只是一时心软，可对她来说，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就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里积攒己久的孤独。
她走到书桌前，收拾好昨晚用过的笔和草稿纸，又端起空牛奶杯，脚步轻快地走出书房。路过客厅时，她看到厨房的方向飘来早餐的香气，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期待 —— 或许，这份 “契约婚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冰冷。
芊芊摸了摸围巾口袋里的便签，轻轻咬了咬下唇，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她想，不管顾言深是出于什么心思，这份关心，她都会好好珍藏着，就像珍藏母亲留下的围巾一样，成为她在顾家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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