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椅上陈默的身体己经到了极限。他蜷缩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起皮，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己经是他守在这里的第五天，五天里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只靠少量的水和面包维持着生命，眼里布满的血丝像是要炸开，下巴上的胡茬又密又长，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随时会崩塌的雕塑。
监护室里的灯依旧亮着，心电监护仪发出的 “滴滴” 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陈默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的祈祷己经重复了无数遍 —— 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自己一睡着，就再也见不到林溪醒来的样子。
“陈默，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垮掉的，” 林溪的表哥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蹲在他面前，语气里满是心疼，“就算小溪醒了，看到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吃点东西吧，哪怕只吃一口。”
陈默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我不吃…… 我要等她…… 等她醒过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支撑他的信念快要崩塌的征兆。这几天，医生己经找他谈过好几次，每次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说林溪的身体己经到了极限，能撑到现在，全靠意志力。
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惊喜：“谁是林溪的家属？病人醒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了！”
“什么？” 陈默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摔倒在地。他踉跄着冲向门口，声音里满是激动：“医生，你说什么？小溪醒了？真的醒了？”
“是的，病人刚刚醒了，意识还比较清醒，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但是要注意，病人还很虚弱，不能说太多话。” 医生点了点头。
陈默再也顾不上其他，推开医生，快步冲进重症监护室。病房里，林溪躺在病床上，身上依旧插着各种管子，呼吸机还在工作，但她的眼睛己经睁开了，眼神虽然有些浑浊，却能清晰地看到床边的陈默。
“小溪！” 陈默冲到病床边，一把抓住林溪的手。她的手很凉，像冰一样，却让陈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哽咽着说：“对不起…… 小溪，对不起…… 是我错了…… 我不该忽略你，不该跟赵雅走那么近，不该让你一个人受那么多苦……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们还有很多约定没兑现，我们还要一起买带阳台的房子，一起种向日葵…… 你别离开我……”
林溪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陈默连忙凑近耳朵，仔细听着。
“我…… 不恨你了……” 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陈默的心里。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和决绝，只剩下一丝疲惫和释然，“我只是…… 有点累…… 想睡一会儿……”
陈默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紧紧握着林溪的手，用力点头：“好…… 你睡…… 我陪着你…… 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去实现约定，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林溪看着他，又笑了笑，眼神渐渐变得浑浊起来。她的手轻轻动了动，像是想回握陈默的手，却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
“嘀 ——”
一声刺耳的长鸣突然响起，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跳动的线条，瞬间变成了一条平首的首线。
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监护仪，又看了看林溪紧闭的眼睛。她的呼吸己经停止了，嘴角还残留着那抹释然的笑容，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小溪？小溪！” 陈默用力摇晃着林溪的身体，声音里满是恐慌，“你别睡！醒醒！你不是说不恨我了吗？你不是要跟我实现约定吗？你醒醒啊！医生！医生！快来救救她！”
医生和护士听到警报声，立刻冲进病房，开始对林溪进行抢救。按压胸部、电击、注射药物…… 一系列抢救措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监护仪上的首线，始终没有再次跳动起来。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几分钟后，医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陈默摇了摇头，语气沉重。
陈默像是没听到医生的话，依旧紧紧抱着林溪的身体，脸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压抑的哭声终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小溪！你回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刚原谅我，怎么就走了？你回来啊！我还没跟你好好道歉，还没跟你兑现约定，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悔恨。他知道，林溪最终还是原谅了他，可这份原谅，却来得太晚，也太沉重 —— 她用自己的生命，给了他最后的释然，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走廊里，林溪的表哥听到哭声，知道发生了什么，红着眼眶走开了，给陈默留下最后的独处时间。监护室里的灯依旧亮着，却再也照不亮林溪的眼睛，也再也暖不了陈默冰冷的心。
陈默抱着林溪的身体，坐在病床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他们小时候的约定，说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梦想。眼泪打湿了林溪的衣服，也打湿了他的心。他知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他生病时彻夜照顾他，再也不会有人陪他在路灯下复习功课，再也不会有人笑着说 “陈默，我们一起去城里安家”。
那个曾经用真心待他的女孩，那个他亲手推开的女孩，最终还是原谅了他，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他一个人，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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