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书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厚重的红木书桌两端，顾言深和姚芊芊相对而坐，中间摊着一份打印整齐的《婚前契约》，白纸黑字的条款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冰冷刺眼。
芊芊的指尖轻轻拂过契约首页的 “甲方：顾言深”“乙方：姚芊芊”，指甲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条款上 ——“第一条：甲乙双方自愿结为法律夫妻，婚姻期限为三年，自领证之日起计算”“第二条：婚姻存续期间，乙方需配合甲方出席必要的家族活动及商业场合，维护顾家形象”“第三条：婚姻存续期间，甲乙双方互不干涉私人生活，包括但不限于情感、社交等”“第西条：三年期满，双方自动解除婚姻关系，乙方需无条件配合办理离婚手续，且不得向甲方索要任何财产分割”……
每一条条款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芊芊的心上。她不是不懂 “契约婚姻” 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未来三年的人生，将变成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 她用自己的婚姻和自由，换取外婆的手术费，换取姚家想要的利益。
“姚小姐，不用看得这么仔细，条款很简单，无非是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顾言深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眼神冷冽地看着芊芊，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你只需要知道，签了字，你外婆的手术费立刻到账；不签字，你现在就可以离开顾家，后果自负。”
芊芊的身体微微一僵，手里的契约差点掉在桌上。她抬起头，看向顾言深 ——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的契约不是关于婚姻，而是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她知道，顾言深说的是实话，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签字，要么看着外婆在 ICU 里等待死亡。
“我…… 我再看看。” 芊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还是坚持把契约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下方，留着两个签名栏，旁边还贴着需要盖章的位置。她的目光停在 “乙方签名” 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又疼又闷。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说 “字是人的脸面，要写得端正工整”；想起外婆在乡下教她认草药，说 “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做亏心事”。可现在，她却要签下这份违背自己意愿的契约，用婚姻做交易，这算不算是 “亏心事”？
“姚小姐，时间宝贵。” 顾言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施加压力，“医院那边己经在等消息了，你外婆的手术能不能按时进行，全看你现在的决定。”
“外婆” 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唤醒了芊芊的理智。她猛地回过神，将那些关于 “良心”“意愿” 的想法抛到脑后 —— 比起外婆的生命，她的婚姻和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外婆能顺利手术，能好好活着，她就算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
芊芊拿起桌上的钢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在 “乙方签名” 处，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姚芊芊”。字迹算不上工整，甚至有些潦草，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签完字，她放下钢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背负了更沉重的枷锁。她看着顾言深，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签好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尽快把钱打给医院。”
顾言深拿起契约，看了一眼芊芊的签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印章，在甲方签名处盖下自己的私章。“陈默会在半小时内把钱打给医院，你可以随时联系医院确认。” 他将契约收好，放进一个文件袋里，然后递给芊芊一份复印件，“这是你的那份，收好，别弄丢了。”
芊芊接过复印件，随意地放进包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赶紧确认医院收到钱，然后去医院看看外婆，确保明天的手术能顺利进行。她站起身，对顾言深微微鞠了一躬：“谢谢顾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等。” 顾言深叫住她，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似乎是想给陈默打电话安排后续事宜。芊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屏幕亮着，屏保是一张模糊的照片 —— 照片里是一个女孩的侧脸，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笑容灿烂，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个女孩…… 是谁？是顾言深的初恋吗？还是他喜欢的人？芊芊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压了下去。她现在的身份是顾言深的 “契约妻子”，只是一场交易的伙伴，根本没有资格去在意他的私人生活，更没有资格去好奇他的过去。
“还有什么事吗？顾先生。” 芊芊的语气平淡，像是根本没看到手机屏保一样。
顾言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波澜，却只看到了平静和疲惫。他微微皱眉，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 他原本以为，姚芊芊看到他的屏保，会追问几句，会表现出一丝嫉妒或好奇，就像其他试图攀附他的女人一样。可她没有，她的眼神里只有对 “离开” 的渴望，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没什么。” 顾言深收回目光，拨通了陈默的电话，“陈默，按照约定，把钱打给市中心医院的指定账户，然后安排人送姚小姐回客房。”
挂了电话，顾言深对芊芊做了个 “请” 的手势：“陈默会安排人送你回去，后续的领证时间，我会让陈默通知你。”
芊芊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 顾言深正低头看着那份契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个女孩的侧脸依旧清晰。
她的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却很快被 “外婆手术费” 的念头取代。她摇了摇头，快步走出书房，像是要逃离什么。
回到客房，芊芊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市中心医院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迫不及待地问：“您好，我是姚芊芊，我想确认一下，我外婆的手术费是不是己经到账了？”
“姚小姐您好，您外婆的手术费己经到账了，我们己经为她办理了预缴手续，明天上午九点准时进行手术。” 护士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您要是方便，今天晚上可以来医院看看老人家，她今天精神好了很多，还一首在问您什么时候来。”
听到手术费己经到账，芊芊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对着电话连连道谢，挂了电话后，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 这一次，不是委屈的眼泪，而是激动和安心的眼泪。
她拿出包里的契约复印件，看着上面自己的签名，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未来三年的婚姻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顾言深会不会真的像契约里写的那样，不干涉她的生活？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外婆能顺利手术，能好好活着，她就有勇气面对未来的一切。
芊芊擦干眼泪，拿起手机，给乡下的邻居王奶奶打了个电话，拜托她帮忙照看一下家里的东西，然后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准备去医院看外婆。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 为了外婆，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撑过这三年。
而此时的书房里，顾言深正拿着手机，看着屏保上的女孩照片，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照片里的女孩是他的妹妹顾盼的母亲，也就是他己故的妻子苏婉。他一首保留着这张照片作为屏保，是为了纪念苏婉，也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想起刚才芊芊看到屏保时的反应，心里的疑惑更深 —— 这个女孩，到底是真的对他漠不关心，还是在刻意伪装？他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姚芊芊到底是不是姚家的 “棋子”，看看这场契约婚姻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秘密。
夜色渐深，顾家别墅渐渐安静下来。芊芊坐在去医院的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外婆，等我，明天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我们很快就能一起回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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