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柠猛地抬起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颤抖的指尖。
他点开输入框，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穆柠：我也是……】
删掉。
不行，太简单了。
【穆柠：我也是，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还是觉得不够。
他删删改改，指尖悬停在冰冷的屏幕上。
最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敲下一行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像鸵鸟般把脸深深埋进枕头，只露出一个红得滴血的耳朵尖。
【穆柠：笨蛋……我也喜欢你。】
手机刚脱手的瞬间，便嗡鸣着亮起。
【十弍：收到了。】
短短三个字，却让穆柠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而滚烫的丝线骤然勒紧。
紧接着，屏幕猝不及防地弹出新消息——
【十弍：以后，请多指教了，哥哥。拥抱.jpg】
这次，穆柠感觉整个人都被那句轻飘飘的“哥哥”和那个拥抱表情彻底击溃了防线。
十弍又发来信息。
【十弍：吓到了？】
穆柠盯着那三个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人此刻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点促狭的笃定。
他猛地吸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恼羞成怒：
【穆柠：谁吓到了！不准乱发表情包！】
【十弍：好，听哥哥的。委屈.jpg】
【十弍：那……明天还一起排位吗？】
看到“委屈.jpg”的瞬间，穆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人！简首是得寸进尺！
可那句“明天还一起排位吗？”又像根羽毛，轻轻搔在他最痒的地方。
最终还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重重敲下：
【穆柠：排！】
【十弍：收到。】
【十弍：早点睡，哥哥。别熬夜。】
又来了！
穆柠对着屏幕龇了龇牙，想反驳，手指却在输入框上方犹豫了。
最终，他只是飞快地敲了几个字：
【穆柠：知道了！啰嗦！】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穆柠就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烦躁地把手机往枕头边一扔，整个人大字型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
草，这后劲也太大了！不就是……不就是处个CP吗？怎么搞得跟全身过电一样！
他闭上眼，试图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可十弍的声音、最后那声“老公”、还有那个该死的拥抱表情包，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乱晃。
尤其是那句“以后，请多指教了，哥哥”，配上那个拥抱.jpg……
穆柠猛地又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嚎。
淦！这还怎么睡！
心脏还在不争气地咚咚狂跳，比刚才打团战推对面高地水晶时跳得还快。
他偷偷把埋在枕头里的脸侧过来一点，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枕边的手机。
屏幕己经暗了下去，安安静静的。
穆柠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那家伙……真就这么听话地不发了？
说“知道了”就真的……知道了？他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那句“啰嗦”会不会显得他特别不耐烦？
乱七八糟的念头又开始疯长。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手机屏幕。
屏幕应声而亮，刺目的光让他眯了眯眼。
对话框还停留在最后那句“知道了！啰嗦！”上，下面一片空白。
十弍的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刚才那些惊心动魄的表白、撩拨、爆炸性称呼和拥抱表情包都只是一场幻觉。
“切……真没劲……”穆柠撇撇嘴，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更重了，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委屈。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自己“凶巴巴”的形象。
比如……发个“你也早点睡”？
不行不行！太刻意了！显得他好像很在乎似的！
那……发个表情包？
翻了一圈库存，不是沙雕熊猫头就是“晚安”系列，怎么看都跟现在这黏糊糊的气氛不搭调。
穆柠烦躁地狠狠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活像个纠结于出装的新手。
算了！睡觉！明天还要……呃，排位！
他恶狠狠地将手机屏幕再次按灭，一把塞进枕头底下。
然而，在沉沉的黑暗里，他的嘴角却像挣脱了束缚，自顾自地，悄悄向上弯起一道微小的弧线。
黑暗中，那点笑意无声地漾开、弥漫，最终化作无声的傻笑，将整张脸深深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完了，穆柠，你没救了。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可那点甜意，如同化开的蜜糖，丝丝缕缕渗入西肢百骸，连带着方才所有的慌乱、羞窘、炸毛，都变成了泡在温水里的棉花糖，软乎乎，甜得发胀。
意识就在这片黏糊糊的甜浆里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才真正坠入黑暗。
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游戏里十弍操作的英雄天神下凡般挡在他身前，一会儿又是那声带着笑的“老公”在耳边无限循环，最后定格在十弍头像旁边那个小小的拥抱表情包上，暖烘烘的，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再睁开眼时，天光己经大亮。
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打在脸上，有些刺眼。
穆柠眨了眨眼，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些山呼海啸般的画面和声音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清晰得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不是在做梦吧？
十弍……真的跟他表白了？
他还答应了？
还被叫了……那个？
穆柠猛地抬手捂住脸，指尖触到的皮肤温度高得吓人，昨夜的羞窘感卷土重来。
但这次，更多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沉甸甸的……真实感。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攥了一下，又酸又胀，还带着点不真实的雀跃。
他维持着捂脸的姿势，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视线下意识地飘向枕头旁边——手机还安静地躺在那里，屏幕是暗的。
一种奇异的冲动驱使着他，几乎是屏着呼吸，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屏幕。
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未读消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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