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神辉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守护意志。黑色的魔焰是宇宙最原始的混沌毁灭欲望。
当这两种截然相反又处于同一位阶的终极力量在这万米深海的归墟之门前悍然对撞时，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产生撕裂时空的冲击波。
有的只是一种无声的湮灭。
滋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探入了冰水，一阵令人牙酸的侵蚀声响起。
陈渊以生命为代价催发出的金色神剑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只巨大手臂的手腕处。那足以焚毁万物的黑色魔焰在纯粹的世界本源之力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发出了痛苦的嘶鸣，被寸寸净化，向后急速退散。
金光过处，黑焰消融。
那坚不可摧仿佛由宇宙间最坚硬物质构成的黑色手臂上，竟被硬生生地斩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
伤口之中没有血液流出，只有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那黑暗仿佛连接着一个绝对虚无的空间，连光线都能吞噬。
“什么？！”
门后，焚天宗主那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惊骇！
“世界本源之力！你竟然能将‘苍天之眼’运用到这种程度！”他尖叫道，声音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不可能！这不可能！天机那个老东西，穷尽一生，也只是将这力量化为守护结界！你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能将其凝成审判之刃！”
他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这股力量的本质是“守护”、是“秩序”、是“存在”，其属性应该是被动防御。可陈渊此刻所展现出的却是主动出击、是净化、是抹杀！是将“守护”这个概念发挥到了极致后，所诞生的对“威胁”的绝对清除！
“我明白了。”
短暂的惊骇过后，焚天宗主的声音又变得阴冷而怨毒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天机，你这个伪君子！你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你将‘苍天之眼’传给他，根本不是让他守护什么苍生，而是为了给他一把能够伤到吾主的刀！”
陈渊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此刻，他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那一记斩击之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那道金色神辉的消耗而飞速地流逝。
但他不在乎。
只要能阻止这邪神降临，哪怕只有片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下一秒，令他亡魂皆冒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黑色巨手上被他斩开的巨大伤口在那纯粹的黑暗之中仅仅是蠕动了一下。
紧接着，无数黑色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交织缠绕。
不过一呼一吸之间，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便己完好如初！
仿佛刚才那倾尽了陈渊所有力量与生命的一击，只是给它挠了一下痒。
“桀桀，没用的，小家伙。”焚天宗主得意的狂笑声再次响起，“你以为吾主是什么？是那些需要遵循能量守恒、会被打伤、会流血的低等生命吗？”
“错了！大错特错！”
“吾主即是‘混沌’本身！是‘无’的具象化！只要这个宇宙还存在‘概念’吾主就是不死不灭的！”
“你的‘秩序’之光确实能伤到祂。但只要‘混沌’的概念不灭，祂就能在瞬间从‘无’中汲取到无穷无尽的力量，修复一切创伤！”
“秩序终将被混沌吞噬！这是宇宙的最终宿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只恢复如初的黑色手臂猛然一震！
轰！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黑色魔焰轰然爆发！
那魔焰不再是单纯的火焰形态，而是凝聚成了无数张牙舞爪的由纯粹的毁灭意志构成的怨毒面孔！
它们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扑向了那道己经开始变得暗淡的金色神辉！
这一次不再是净化与被净化的关系。
而是吞噬！
陈渊瞳孔猛缩，他看到自己那道由世界本源之力构成的金色神辉在接触到那些黑色面孔的瞬间，竟开始被污染！
金光之中出现了一丝丝诡异的灰败之色。
那股神圣、庄严、守护一切的意志正在被一股冰冷、死寂、毁灭一切的意志飞速地同化、取代！
他的力量正在被对方当成养料活生生地吞噬掉！
“噗——！”
陈渊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鲜血。
他与那道神辉心神相连，力量被污染，他的道心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看到了吗？这就是‘秩序’在‘混沌’面前可悲的下场！”焚天宗主的声音充满了快意，“你的力量越强，挣扎得越厉害，吾主就会越兴奋啊！”
那只巨大的黑色手臂在吞噬了陈渊的力量后，仿佛变得更加凝实。它不再缓慢地向外挤出，而是五指猛然张开，一把抓住了“永生之门”的门框！
咔嚓——！
由光构成的门框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整个归墟之门都在剧烈地颤抖！
它即将被彻底撑爆！
陈渊的身体在冰冷的海水中缓缓下沉。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生命力的流逝、道心的重创以及眼前那无法战胜的绝对的绝望，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结束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吗？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沦于黑暗的瞬间。
一个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志毫无征兆地跨越了时空的界限，首接降临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渺小的守护者。】
这个声音并非通过声波传递，而是以一种更高维度的信息流形式，首接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
它不是焚天宗主。
而是那扇门后那个名为“混沌”的终极邪神！
【你的‘秩序’很美味。】
【比那些自诩为‘园丁’的‘收割者’要纯粹得多。】
园丁？收割者？
陈渊那即将消散的意识猛地一震！
【‘园丁’们试图修剪掉花园里所有他们认为‘不完美’的杂草。】
【而我将给予这花园绝对的自由。】
【没有秩序、没有法则、没有存在、没有虚无。】
【一切都将回归最原始、最公平、最自由的混沌。】
那宏大的意志没有丝毫的恶意，也没有丝毫的善意。
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在它看来如同“1+1=2”一般理所当然的宇宙真理。
【你的身上有‘世界’的味道，也有‘园丁’留下的印记。】
【他们也想‘收割’你。】
【但你不一样。】
【做一个选择吧，渺小的守护者。】
【是选择被那些虚伪的‘园丁’连同你守护的这个‘花园’一同‘修剪’掉？】
【还是拥抱我，拥抱‘混沌’？】
【我将赐予你永恒的‘自由’。】
【并为你抹去头顶那只碍眼的‘眼睛’。】
这番话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在陈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然明白了过来！
“收割者”与这个邪神竟然是敌人！
一个是极端的秩序要抹杀一切“不完美”的存在。
一个是极端的混沌要吞噬一切“秩序”，让万物重归虚无。
而地球这颗小小的星球此刻竟然成了这两大宇宙终极势力交锋的战场！
自己这个渺小的守护者被夹在了中间。
一边是即将归零的“清理程序”倒计时。
另一边是即将破门而出的混沌邪神。
而现在，这个邪神竟然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只要他放弃抵抗，拥抱混沌，对方就会帮他解决掉“审判之眼”？！
这是一个魔鬼的交易。
一个用毁灭世界来换取“活下去”的交易。
陈渊的意识在巨大的冲击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的身体己经濒临极限。
他的力量正在被飞速吞噬。
他的道心正在被那宏大的意志不断地侵蚀、动摇。
接受？还是拒绝？
是作为守护者与这个世界一同被“清理”和“吞噬”？
还是背弃自己的道，投入毁灭的怀抱，换取那虚无缥缈的所谓“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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