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香炉余烟袅袅，却再也驱不散那残留的、属于两个女子的旖旎气息。万沐独坐良久，指尖仿佛还萦绕着云缨肌肤的温热与小白言语间的撩人吐息。他并非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历经诸天，战过天劫，会过帝王，道心本应坚如磐石，为何今日竟屡屡失守，气血浮躁？
他内视己身，神识沉入那浩瀚如星海的化龙秘境，金色天龙脊柱巍然不动，释放着磅礴而纯粹的力量。圣体本源澄澈煌煌，并无半分杂质。那么，问题并非出在力量本身。
“是了……”万沐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与自嘲，“我终究是人，非是顽石，更非那断情绝欲的天道傀儡。”他回想起叶凡于红尘中争渡，相伴红颜，亦不曾磨灭战意；回想起亮剑世界那些有血有肉、有着爱恨情仇的战士们，他们的信念反而因这“人情”而更加璀璨夺目。
“七情六欲，贪嗔痴念，本就是生灵本性，是构成‘真我’的一部分。强行压制，视之为洪水猛兽，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执’与‘障’。”他低声自语，道心在反思中反而愈发通透，“圣体之道，在于挖掘自身神藏，演化体内宇宙，何尝不是对‘真我’的探索与壮大？既如此，顺应本心，不刻意回避，不沉溺放纵，把握其中尺度，念头通达，问心无愧，便是我的道。”
想通了此节，他心中那因方才暧昧而生出的些许滞碍与尴尬瞬间烟消云散，气息重新变得圆融自然，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人”的鲜活气。既然牵挂己生，那便坦然面对，顺其自然。守护她们，亦是守护自己道心的一部分。
将个人心绪梳理顺畅后，万沐神色一肃，将注意力转向外界。他双眸微阖，庞大无匹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自大理寺静室蔓延开去，覆盖了整个长安城，并继续向外扩展，掠过城墙，扫过郊野，深入山林。
然而，神识反馈回来的景象，却让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数量怎么会这么多？！”他心中微凛。
与他离开王者大陆时相比，长安周边区域的亡灵密度，何止增加了数倍！昔日虽有天灾传闻，但大多集中于边陲或特定险地，如今，即便是长安这等雄城周边百里之内，荒野之中、古道之旁，甚至一些废弃的村落里，都能感知到大量亡灵生物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低等的食尸鬼、骷髅兵如同野草般滋生，其中更夹杂着不少行动迅捷、散发着阴冷灵魂波动的幽影，以及手持骨杖、能够召唤弱小亡灵的巫师。
它们仿佛是从大地深处自动渗透出来的瘟疫，杀之不绝，驱之不尽。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也捕捉到了无数属于生者的能量波动在与这些亡灵激烈碰撞。那是长安的武者，各大家族、宗门的弟子，乃至一些擅长魔道术法之人，组成或大或小的队伍，在野外主动清剿着这些亡灵。剑光闪烁，符箓炸响，元素能量与死亡气息不断交织、湮灭。这俨然己经成为了一种常态，一种为了生存空间而进行的日常斗争。
“看来，这亡灵天灾，并非简单的异界入侵……”万沐收回神识，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它们的滋生速度，远超自然规律。背后定然有一股持续不断的力量在催生、在维持。云缨修为的异常提升，是否也与这股弥漫在天地间的‘异常’有关？”
他站起身，目光穿透静室的墙壁，望向远方阴霾似乎更重了几分的天际。调查，必须立刻开始。这遍布野外的亡灵，或许正是揭开谜团的第一步。
万沐的身影融入风中，下一刻己出现在长安城外数十里处的一片荒芜丘陵。这里曾是繁盛的歇脚地，如今只剩下被死亡气息侵蚀的灰败土地，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灵魂哀嚎的余韵。他的神识牢牢锁定着下方一场激烈的战斗。
一队身手矫健的武者正与几名操控着简易机关弩和元素力量的魔道家族成员协同作战，抵御着潮水般的骷髅战士和几只散发着冰寒气息的食尸鬼。武者们的兵刃上萦绕着灼热的武道气劲，而魔道成员则引动火焰与奥术能量，轰击着亡灵大军。
然而，万沐关注的并非战斗本身，而是那违背常理的能量流转。
就在一名骷髅战士被一名武者的烈焰刀法斩碎，灵魂之火熄灭的瞬间，异变发生了！那本应彻底消散的死亡能量，竟诡异地凝聚成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灰败色泽的光点，如同受到无形牵引，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名武者的体内！
武者对此似乎毫无察觉，甚至因为消灭了一个敌人而精神一振，挥刀的力量似乎都凝实了半分。但万沐敏锐地察觉到，那武者周身的气血在那一瞬间微微波动，带上了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冷。
“击杀亡灵，反被死亡能量浸润？”万沐眼神一凝。
几乎就在他心念转动的同时，战局突变！一名身形隐藏在破烂斗篷下、手持骨杖的亡灵巫师吟唱出恶毒的咒文，一道暗影箭瞬间击中了一名正在引导火焰魔法的年轻魔道成员。年轻魔道成员惨叫一声，生命力急速流逝，而他那被剥夺的生命精华，竟化作一道淡红色的流光，被那名亡灵巫师贪婪地吸收，使其干瘪的身躯似乎充盈了一丝，杖头的幽光也强盛了一分。
杀戮与死亡，成了死亡能量转移与壮大的渠道！ 无论是生灵杀死亡灵，还是亡灵杀死生灵，能量都在向“胜利者”一方汇聚，强化着与死亡相关的一切。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亡灵天灾，更像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残酷的“能量循环系统”！目的就是让死亡本身如同瘟疫般自我增殖、蔓延。
万沐扩大神识，更加仔细地感知。不仅仅是这处战场，放眼望去，整个丘陵地区，凡有战斗发生之处，都在进行着这种邪恶的能量循环。那死亡能量光点极其隐蔽，若非他神识强大且刻意探查，极难察觉。大部分抵抗者，在生死搏杀中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每一次击杀亡灵，都可能是在被死亡力量潜移默化地侵蚀！
长此以往，即便能暂时抵挡亡灵的攻势，这个世界的抵抗力量本身，也将在获得力量提升假象的同时，根基被死亡能量污染，心智也可能逐渐走向偏执与阴暗。
万沐的目光投向丘陵深处那死亡气息最浓郁、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区域。他能感觉到，那里存在着一个更强大的能量源点，如同心脏般泵出死亡能量，并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循环。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形再次淡化，如同鬼魅般朝着死气最浓郁的方向潜行而去。他必须亲眼看看，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以及这股催生亡灵、扭曲能量循环的力量核心，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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