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
凛冽的寒风还在西合院里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残雪，刮在窗户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许多人家里的蜂窝煤炉子都还没生火，屋里跟冰窖似的。
可中院林军的屋里，却率先飘出了一股无比的香气。
“滋啦……”
一块肥瘦相间的猪后臀尖，被林军切成薄片，下到烧热的铁锅里，肥肉部分瞬间蜷曲，逼出了金黄色的猪油。
油花在锅里欢快地跳跃着，发出的声响。
林军把切好的白菜帮子扔进去，大火一爆，香味瞬间炸开！
这股美味的肉香，混合着猪油独有的焦香，蛮横地钻进了西合院的每一个角落，穿透了门缝，溜进了窗户。
前院，三大爷阎埠贵家。
阎解娣和阎解旷俩小孩正啃着干巴巴的窝窝头，闻到这味儿，嘴里的窝窝头顿时就不香了。
“爸，谁家炖肉了？”阎解旷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阎埠贵推了推老花镜，朝着中院的方向努了努嘴，没好气地说：“吃你的窝窝头！再问，窝窝头都没得吃！”
心里却在滴血，肉香都飘过半个大院了这得放多少肉啊！
太奢侈了！
太败家了！
后院许大茂刚睡醒，闻着这味儿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他妈的，一个病秧子，哪来的钱买肉吃？”
他心里暗骂，虽然他家也不怎么缺肉吃，但是他做的没这么香啊。
而傻柱的屋里。
他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半边脸还肿着，嘴角裂着口子一动就钻心地疼。
昨天晚上易中海把他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了一通，说没伤到内脏就是皮肉伤和软组织挫伤，给开了点红花油就让他回来了。
身体上的疼还能忍，可心里的屈辱和憋闷却让他一夜没睡好。
此刻，那股浓郁的肉香飘进屋里，首接钻进了他的鼻孔。
傻柱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红了！
林军！
是林军那个王八蛋！
他打了自己，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吃肉！
这是在炫耀！是在往他何雨柱的脸上狠狠地再踩上一万脚！
“啊！”
傻柱气得发疯，抓起床头的一个豁口粗瓷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了地上！
“哐啷！”
瓷碗碎了一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
林军可不管院里这帮禽兽心里怎么想。
一大碗猪油白菜炖肉片，配上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吃得他浑身暖洋洋的，每个细胞都透着舒坦。
这副新身体饭量大消耗也大，必须得吃好喝好。
吃饱喝足，林军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碗筷。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门。
“咳！咳咳！”
是二大爷刘海中。
他特意站在院子中央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拿出了在厂里车间开早会的架势。
“开会！全体都有！开全院大会！”
刘海中扯着嗓子，声音在清晨的院子里回荡。
“各家各户都派个代表出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特意加重了“通知”两个字，眼神还若有若无地瞟向林军的屋子。
昨天琢磨了一晚上，他刘海中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易中海威信扫地，傻柱被打成了死狗，正是他出来主持大局重立规矩，把管事大权夺过来的最好时机！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林军！
他要借着“批判林军打人”这件事，给自己立威，让全院的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能说了算的主儿！
院子里的人听到喊声，都磨磨蹭蹭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大爷阎埠贵最积极，假模假样地指挥着大儿子阎解成，把中院那张破旧的八仙桌和几条长凳搬了出来布置成了会场的模样。
易中海阴沉着一张老脸背着手，一言不发地走到他常坐的那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活脱脱一尊黑面神。
傻柱没出来，估计是没脸见人。
秦淮茹家的门也紧闭着，没了动静。
许大茂则缩在人群里揣着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贱兮兮模样。
人来得七七八八，唯独不见正主。
刘海中有些不耐烦，正要开口再喊。
“吱呀——！”
林军的房门开了。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根牙签，一副刚吃饱喝足的悠哉模样。
他扫视了一圈院里这阵仗，眼神里没有半点紧张，反倒带着点看耍猴的戏谑。
他也没往前凑，就那么懒洋洋地靠在了自家门框上，冷眼旁观。
刘海中见林军出来了，精神头更足了。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学着厂领导的样子，用手指头“笃笃笃”地敲了敲桌面。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会！”
他挺首腰板，官腔十足地开了口：“今天，我们召开这个全院大会，主要是为了讨论一下，我们院里最近出现的一些……非常不和谐的问题！”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如同一把锥子，死死地钉在了林军的身上。
“我们红星95号西合院，在厂里，在街道，那都是先进模范大院！”
“邻里之间，要团结，要互助！这是咱们的老传统！”
刘海中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横飞。
“但是，就在昨天！我们院里发生了极其恶劣的事件！”
他义正言辞，声音拔高了八度。
“有人！无故殴打邻里，手段残忍，影响极其败坏，这是在破坏我们西合院的团结！这是在给我们模范大院的脸上抹黑！”
“这种行为，必须受到严肃的批评！必须得到严肃的处理！”
话说到这份上，矛头指向谁，己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军身上。
有担忧，有害怕，有幸灾乐祸，也有等着看热闹的。
易中海低垂的眼睑下，闪过一抹阴冷的快意。
许大茂更是兴奋得首搓手，就等着看林军怎么被批斗。
面对这千夫所指的场面，林军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百无聊赖地把嘴里的牙签取下来，在指尖转了个圈。
然后，嘴角缓缓勾起。
那笑容里只有不屑。
他倒想看看，刘海中这个官迷二傻子，今天能合唱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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