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宿舍里，于海棠抱着膝盖缩在床角。
窗外天色渐晚。
傻柱的惨状，她听说了。
鼻青脸肿，满口是血，被人扶着去医务室的时候，路都走不稳。
南锣鼓巷“战神”？
就是一个笑话。
“三天之内，自个儿洗干净了来找我！不然，老子就去扒了她的裤子！”
“过江龙”那句狠话，一遍遍于海棠的脑海中响起。
扒了她的裤子……
在那个年代，对一个黄花大闺女说出这种话，比杀了她还惨。
于海棠不敢想那个画面。
“海棠，你别这样，再想想办法啊！”
同宿舍的好友王玲，看着失魂落魄的于海棠，也替于海棠着急。
“还有什么办法……”
于海棠的话颤抖。
“找厂里领导？但一般的领导也怕过‘江龙呀’！”
王玲咬着嘴唇，在屋里来回踱步，突然，她眼睛一亮，停了下来。
“海棠，傻柱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啊！”
王玲压低了嗓门，凑到于海棠耳边，神秘兮兮地开口。
“现在咱们厂，要说谁能镇得住场子，谁是真正的狠角色……只有一个！”
于海棠麻木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点波动，抬起头看着王玲。
王玲吐出那个名字：
“保卫科，林军，林科长！”
林军！
这个名字让于海棠的身体一颤。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关于这个男人的传闻。
肉身拦卡车，从失控的钢铁猛兽手下救了几十号人！
单枪匹马闯火海，一手提着主犯，一手扛着内鬼，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这些事迹，把林军传得跟天神下凡一般。
可于海棠脑子里，还有另一幅画面。
食堂战神傻柱，被一巴掌抽得原地转了三圈，牙都飞了几颗！
平日里最爱造谣的许大茂，被倒挂在西合院的歪脖子树上，裤子都扯破了，成了全院的笑柄！
还有三个大爷，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摆谱。
在于海棠和厂里大部分女工的心里，林军这个人，一半是英雄，另一半，却是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恐怖煞神。
去求他？
于海棠想想，觉得手脚有点发冷。
自己一个女同志，贸然找上门去，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后果简首不敢想。
“不行，不行……”
于海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我怕他。”
“怕他？难道你就不怕那个‘过江龙’？”
王玲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林科长再凶，也是咱们厂里的干部，是英雄！他再怎么着，也不会对你一个女同志动手吧？”
“可那个‘过江龙’呢？那是畜生！你真要等到三天后，被那帮畜生堵在胡同口羞辱吗？”
王玲的话，让于海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啊。
林军是煞神，可“过江龙”是地狱里的恶鬼。
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那份源自本能的畏惧，还是让她迟迟下不了决心。
……
夜幕降临。
于海棠住的宿舍，就在西合院附近不远。
她刚端着一盆水想去公共水房，一开门，就看到楼道口几个黑影正倚着墙抽烟。
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出一张张充满邪气的脸。
为首的，正是“过江龙”！
“哟，小美人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过江龙”吐掉嘴里的烟屁股，带着几个小弟，晃晃悠悠地围了上来，把于海棠堵在了门口。
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混合的恶心气味，扑面而来。
“瞧这小脸蛋，白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一个小弟嬉皮笑脸地伸手，想去摸于海棠的脸。
于海棠尖叫着后退一步，手里的搪瓷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滚开！你们想干什么！”
于海棠快吓哭了。
“干什么？嘿嘿嘿……”
“过江龙”笑得一脸淫邪，上下打量着于海棠。
“小美人，我那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还有两天，想好了没有？是自个儿乖乖听话，还是让哥哥们帮你体面？”
“你们……你们这群流氓！畜生！”
“就不怕我报警抓你们去吃花生米吗？”
于海棠气得浑身发抖，除了骂人，什么也做不了。
“骂！接着骂！你敢报警，公安来之前我就办了你，老子就喜欢你这带劲儿的小辣椒样！”
“过江龙”不怒反笑，往前逼近一步。
“兄弟们，今晚反正没事，咱们就在这儿，陪于干事好好聊聊人生！”
几个流氓发出一阵哄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们就在楼道里，对着于海棠的房门指指点点，吹着下流的口哨，讲着荤段子。
附近有不少住户听见。
可没一个人敢开门，没一个人敢出声。
于海棠退回屋里，死死抵住房门，后背紧紧贴着门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
与此同时。
隔壁，南锣鼓巷95号院，中院。
林军的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他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微闭，宝相庄严。
此刻，他正沉浸在一种强大感觉之中。
丹田之内，由【龙象般若功】转化而来的液态内劲，如同一条沉睡的江河，厚重而磅礴。
随着呼吸吐纳，这股内劲缓缓流转，每一次循环，都让经脉更加坚韧，让肉身的力量更加凝实。
一龙一象之力！
这仅仅是第一层！
林军能感觉到，自己随手一拳，恐怕就能把院里那张石桌打成碎石渣渣。
内外兼修，这才是真正的武道！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冬夜的寒风，呜呜地刮过屋檐。
正当林军心神合一，感悟着内劲妙用之时。
一阵夹杂着嬉笑和污言秽语的吵嚷，顺着风，隐隐约约地从院外飘了进来。
“那小娘们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等龙哥玩腻了，也让兄弟们尝尝鲜……”
断断续续的下流话，像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钻进了林军的耳朵里。
林军的眉头皱了一下。
好不容易寻得的清净，被人打扰，让他心头泛起一丝不快。
……
于海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那些流氓的笑骂声终于渐渐远去时，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
于海棠猛地站起身，擦干眼泪。
她飞快地换上一件不起眼的旧外套，用头巾包住头，确认外面没人后，悄悄打开后门，溜了出去。
一路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胡同里飞奔。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很快，南锣鼓巷95号院那熟悉的门楼，出现在眼前，她姐就是嫁到这个院子，所以她偶尔过来这边串门。
于海棠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穿过前院，来到中院林军的房门前。
门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于海棠停下脚步，站在门前抬起了手。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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