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顿午膳，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杀机。皇后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她的深浅。
“姑娘，您没事吧？”春桃关切地问。
宋晚霁摇摇头，“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回到毓秀宫，那绿芜和绿绿萝立即迎了上来。
“姑娘，可要用些茶点？”
“奴婢为您捶捶腿吧。”
……
两人殷勤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宋晚霁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不必了，我想歇会儿，你们都退下吧，春桃留下伺候就好。”
绿芜与绿萝对视一眼，才慢慢退了下去。
待殿内只剩主仆二人，春桃才敢出声问道：“姑娘，在坤宁殿用午膳可还顺利？”
“皇后给我上了一课，还让我每日都去坤宁殿用膳。”
宋晚霁将午膳时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春桃听得目瞪口呆 “皇后娘娘她，怎么会…”
“怎么会如此刁难我？”宋晚霁接话，“因为她与太子都不相信我，虽说太子请旨赐了婚，但我未必就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太子妃人选。”
“为什么？”
“我若是猜得没错，皇后心中早有太子妃的人选。”宋晚霁分析道，“太子妃一定要是好拿捏的，但是我的出现，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为了避免我对太子造成影响，所以他们率先向皇上请了旨赐婚。”
宋晚霁看向春桃说道：“若是太子妃的人选，不是皇后想要的那种听话好拿捏的，你说皇后还会满意吗？”
春桃恍然大悟，“所以皇后才处处试探您。”
“不止如此，”宋晚霁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她还想让我自难而退，若是我在宫中处处出错，丢了天家颜面，到时皇上自然会重新考虑这桩婚事。若我犯了大错，那么连我这条命多半也是要搭进去的。如此一来，皇后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皇后这真是好狠的计策，表面上是慈爱的长辈，实则处处设陷，若是宋晚霁没那么细心，早己经在皇后的陷阱里踩了千百次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晚霁沉思片刻后说道：“那就将计就计，她不是要试探我吗，那就让她试探个够。”
宋晚霁走到书案前，坐下后将纸张铺开，“春桃，研墨。”
“姑娘是要写信？”
“不，”宋晚霁看向春桃唇角微勾，“我要抄写《女戒》”
春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姑娘是要……”
“皇后不是要教我规矩吗？”宋晚霁提笔蘸墨，“那我就做个最守规矩的未来太子妃给她看。”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字迹。宋晚霁的背脊坚挺，像是早己经做好了面对劲敌的准备。
接下来几乎每日，宋晚霁都会准时在午膳前到达坤宁殿，陪皇后吃完饭又和她聊会儿天才回毓秀宫。
宋晚霁表现得越发恭顺守礼，将《女诫》倒背如流，举止言行无一不符合宫规。
这日午膳后，皇后状似无意地问道，“晚霁，在毓秀宫住得可还习惯？那几个丫鬟伺候得可还周到？”
前些日子，皇后又往毓秀宫送了两个丫鬟，宋晚霁明知皇后是什么心思，却也别无他法，只好将两个丫鬟留了下来。
宋晚霁心中不免觉得好笑，面上却温顺地回答，“谢娘娘关心，一切都好。那几个丫鬟很是得力，将毓秀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就好，”皇后抿了口茶，“说起来，那几个丫鬟里，有个叫翡翠的，原本是在东宫伺候的，最是懂得太子的喜好。"
宋晚霁立即明白了皇后的用意。这是在暗示她，翡翠也是太子的眼线。
“臣女明白了，定会好生待她。”
回到毓秀宫，宋晚霁特意将翡翠叫到跟前。这个丫鬟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举止沉稳，确实与其他三个丫鬟不同。
“翡翠，听说你曾在东宫伺候过？”宋晚霁温和地问。
翡翠行了个礼，低眉顺眼道：“回姑娘，奴婢确实在东宫伺候过两年。”：
“既如此，你对太子殿下的喜好应该很了解。”宋晚霁示意她起身，“给我说说吧，殿下平日都喜欢什么。”
翡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老老实实说道：“殿下平日喜欢…”
她详细说了太子的饮食习惯、阅读偏好、作息规律等等，事无巨细，显然对太子极为熟悉。
宋晚霁认真听着，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她注意到，在说到太子时，翡翠的眼神会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有意思。
这个丫鬟对太子，恐怕不只是主仆之情那么简单。
“很好，”宋晚霁满意地点头，“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我与太子殿下相关的事宜吧。”
翡翠眼中闪过惊喜，又朝宋晚霁行了个大礼，“遵命！谢姑娘信任。”
待翡翠退下后，春桃不解地问：“姑娘，您明知翡翠也是太子派来监视的，为何我还要重用她？”
“正因为她是太子的眼线，才更要重用。”宋晚霁唇角微勾，“只有这样，她传回去的消息，太子才会深信不疑。”
春桃恍然大悟，“小姐是要利用她传递假消息？”
“不完全是假消息。”宋晚霁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半真半假，才最能取信于人。”
接下来的日子，宋晚霁开始有意无意地在翡翠面前表现出对太子的“倾慕”。
她会“不小心”让翡翠看到她正在绣的鸳鸯荷包，会“无意间”透露她向宫女打听太子喜好的事，甚至会在收到太子送来的礼物时，露出“羞涩”的笑容。
这些举动，自然都被翡翠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太子。
这日，宋晚霁正在毓秀宫的小花园里赏菊，翡翠匆匆来报，“姑娘，太子殿下往毓秀宫来了。”
宋晚霁心中冷笑，太子果然上钩了。
她故意露出慌乱的表情，“快，帮我看看妆容可还行？”
翡翠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轻声安抚道：“姑娘放心，您很美。”
不多时，萧景琰果然到了。
“晚霁，”他亲切地唤着宋晚霁的名字，“在赏菊？”
宋晚霁猛地听到萧景琰的声音，浑身颤抖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才起身行了个礼，“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萧景琰伸手虚扶，“你近日学习宫里的规矩，进度如何了？”
“臣女愚钝，只能勤能补拙。学习进度尚可。”宋晚霁垂着眼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怯。
萧景琰很满意她的反应，“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孤，或者……”
他瞥了一眼翡翠后说道：“问翡翠也行，她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对宫里的规矩最是熟悉。”
宋晚霁柔声道，“谢殿下，翡翠确实很得力，有她在身边，臣女安心许多。”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既夸奖了翡翠，又暗示了自己对翡翠的依赖。
萧景琰果然更加满意，“嗯，你满意翡翠便好。”
二人在花园里边走边聊，萧景琰时不时说些宫中的趣事，宋晚霁则恰到好处地回应，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淡。
萧景琰忽然道，“十五东宫要举办赏月宴，你也来吧。”
“这…”宋晚霁露出为难的神色，“臣女还在学规矩，恐怕…”
“无妨，”萧景琰打断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熟悉一下宫宴的礼仪，再说，你迟早要适应这些场合。”
宋晚霁犹豫片刻，终是点头，“既如此，臣女遵命。”
萧景琰离开后，翡翠立即上前笑道：“姑娘，这可是个好机会。赏月宴上能见到很多朝中重臣的家眷，正是您建立人脉的好时机。”
宋晚霁心中冷笑。
建立人脉？
恐怕是想要试探她与朝臣家眷的往来吧。
宋晚霁故作欣喜，“你说得对，那我要好生准备才是。”
这些皇亲国戚好似无事可做，隔三差五总是会以各种借口举行宴会。
接下来的几日，宋晚霁表现得像个真正期待参加宫宴的待嫁少女。她精心挑选赴宴的服饰，反复练习宫宴礼仪，甚至还偷偷向翡翠打听哪些大臣的家眷值得结交。
这些举动，自然都被翡翠汇报给了萧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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