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部意见也不统一。陈院使等人认为此症凶险，古来难治，建议林挽婉拒，以免损及声誉。但也有年轻太医认为，此乃挑战，亦是机遇，若皇贵妃能攻克此症，于医学乃是巨大进步。
萧衍将奏报递给林挽，目光深邃：“你意下如何？”
林挽仔细看着奏报上关于症状的描述：全身浮肿，尤以眼睑和下肢为甚，小便量极少甚至闭塞，伴有恶心、乏力……这确实很像是急性肾衰竭或者肾病综合征！
在这个没有透析、没有激素、没有现代免疫抑制剂的时代，这确实是绝症。
她沉默良久，脑中飞速思考着可能的治疗方案。中药利尿？效果恐怕有限。限制水盐摄入？是基础，但不够。有没有可能利用某些具有肾毒性但又能抑制免疫反应的药材，以小搏大？风险极高！
“臣妾……想试一试。”林挽抬起头，眼神坚定，“即便不能治愈，或许也能缓解其痛苦，延长其寿命。更重要的是，此症并非个例，若能从中摸索出一些经验，或可惠及更多类似病患。”
她看的，不仅仅是苏万三一个人，而是这种疾病本身。
萧衍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光芒，那是属于探索者和医者的光芒。他点了点头：“准。你需要什么？”
“臣妾需要最详细的病历，需要江南当地所有可用药材的清单，还需要……带上医学院两名最出色的学生，以及足够的‘蛇藤素’和急救药品。”林挽迅速列出条件。
“可。”萧衍应允，“朕派一队精锐侍卫护送你南下。速去速回。”
事情就此定下。
林挽要离宫南下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宫廷。
后宫诸人反应各异。德妃良妃等人自然是暗中窃喜，巴不得她治不好，栽个跟头。皇后倒是派人送来了一些路上用的药材，以示关怀。和嫔则红着眼圈，默默帮林挽整理行装，塞了许多她自己晒制的干花，说是可以安神。
最搞笑的当属丽嫔，她大概是觉得林挽此行凶多吉少，竟“病中垂死惊坐起”，挣扎着让人搀扶着，到永寿宫门外“送行”，说了几句“盼娘娘早日凯旋”的酸话，被秋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林挽没空理会这些。她忙着做最后的准备，查阅医书，推敲可能用到的方剂。
出发那日，天刚蒙蒙亮。林挽一身利落的出行装束，带着两名精心挑选的学生和医疗小队，在侍卫的护卫下，悄然离开了皇宫。
马车驶出京城，林挽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墙。这一次，她的战场在江南水乡，对手是凶险的疾病和悬于一线的巨贾性命。
前途未卜，但她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治病救人，本就是她的道。
至于后宫那些风风雨雨？不过是她漫长行医路上，偶尔路过的……一片风景罢了。
她的征程，是星辰大海，是疑难杂症，是让医学的光芒，照亮更多被疾病阴影笼罩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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