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考察队带着众人的期望与沉重的使命出发了。协调司的日常运作则逐渐步入正轨，各类新项目的审核、争议的处理虽繁琐，却也按部就班。
这日，林挽正在审阅海外舆地研究馆提交的、关于那几名弗朗机匠人初步问询的报告。报告显示，这些匠人主要擅长的是一种名为“卡拉克”的帆船改造技术，并提及了一种名为“佛朗机炮”的火器雏形，威力远超当前大梁军队装备的火铳。林挽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将此部分内容列为最高机密，严禁外泄，并指示研究馆加紧学习相关技术，尤其是火炮原理，但同时要严格限制那些匠人的活动范围。
处理完这件要务，她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桌案另一份来自西山皇庄的简报上——是关于那头“云纹牛犊”的。皇庄按照动物行为小组的方案，给“牛魔王”设置了结实的木桩供其顶撞发泄精力，并每日由两名壮汉牵着它进行长途奔跑。几日下来，这牛犊破坏围栏的次数果然减少了，但食量却更大了，肌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贲张起来，那的云纹仿佛也随着肌肉线条舒展开，愈发显得……威风凛凛？庄户们现在看它的眼神，从之前的头疼，渐渐混入了一丝敬畏。
“看来，能量疏导的法子有效，只是这‘祥瑞’的成长速度，着实有些惊人。”林挽暗自嘀咕。
这时，秋纹笑着端上一碟点心：“娘娘，歇息片刻吧。这是小厨房新试做的‘水晶糕’，用了和嫔娘娘那边送来的新式过滤法子，口感格外清甜爽滑。”
林挽拈起一块半透明的糕点，入口冰凉Q弹，甜而不腻，确实比以往吃的更为精致。她不禁感叹，和嫔那边在“日用化学品”研究的间隙，居然还把食品过滤技术给改进了，这算不算是跨学科应用的意外之喜？
“和嫔最近倒是安分，没闹出什么乱子。”林挽随口道。
秋纹抿嘴一笑：“和嫔娘娘如今可忙了，整日泡在实验室，据说又在研发什么‘玉容驻颜精华’，要求比之前的凝露更高，协调司审核的条文都快被她翻烂了。”
林挽失笑，看来严格的规章制度确实能让人变得更“严谨”。
然而，后宫的平静总是短暂的。午后，高德才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说是宫中几位年长的太妃联名向陛下进言，言及近日宫中“新物”频出，虽便利，却恐有违祖宗节俭之德，更引动人心浮躁。又隐约提及北境马匹异常与西山牛犊顽劣之事，暗讽“格物”之术或有不妥，望陛下规劝皇贵妃，稍敛锋芒，以宫廷和睦为重。
林挽听完，面色平静。这不过是借“祖宗家法”和“祥瑞异象”来敲打她罢了。她如今执掌协调司，树大招风，遭人眼红是必然的。
“陛下如何回应？”林挽问道。
“陛下只道‘朕知道了’，并未多言。”高德才低声道。
林挽点头。萧衍的态度很微妙，不置可否，既没有驳斥太妃，也没有责怪她。这或许是他惯用的平衡之术，也或许是在观望，看她如何应对。
她沉吟片刻，对高德才道：“去将协调司近日整理的《格物新政惠民录》初稿，以及各州县上报的、因科学院推广新农具、新耕法而增产增收的简报，挑选几份最显著的，抄送一份给几位太妃宫中。记住，只需呈送，不必多言。”
“奴才明白。”高德才心领神会，这是要用实实在在的功绩，堵住那些泛泛而谈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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