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林挽单独留下了徐光启。
“徐先生，番邦技术发展迅猛，仅靠零星获取和仿制，终非长久之计。”林挽沉吟道，“我欲奏请陛下，选派聪颖少年，随商船前往泰西诸国，学习其语言、算学、格物、造船、铸炮等一切有用之学，师夷长技以制夷！先生以为如何？”
徐光启闻言，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娘娘！此乃……此乃开万世太平之基业啊！若能成行，必使我大梁眼界大开，不再闭门造车！晚生……晚生愿荐数名精通番语、有志实学之年轻弟子，随船前往！”
“此事关乎重大，需周密筹划，人选、路线、安全、皆需万全。”林挽点头，“便请先生先拟一个章程出来。”
送走徐光启，林挽心情激荡。派遣留学生！这将是比设立“格物科”更大胆的一步！一旦迈出，大梁将真正开始主动融入这个世界，汲取养分。
然而，还没等她从这宏大的计划中缓过神，内务府田福安又苦着脸来了。
“娘娘，和嫔娘娘……她又和墨家的人争执起来了。”
林挽扶额：“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她心想，难道“手摇风扇3.0”又要问世了？
田福安表情更古怪了：“这回……不是为了器物。是和嫔娘娘想用新烧制的透明玻璃，做一套……一套‘流光溢彩水晶盏’，说是要献给太后贺寿。可墨家那位禽滑子先生说，如此纯净的玻璃，应当优先用于制造军国利器‘千里镜’和‘炮镜’，指责和嫔娘娘……呃……奢靡浪费，不分轻重。”
林挽：“……” 得，这回上升到“路线斗争”了。
她赶到现场时，只见和嫔抱着一套刚刚出炉、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的玻璃杯具，眼圈泛红，瞪着禽滑子。禽滑子则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的不赞同。
“姐姐！”和嫔见到林挽，委屈地扑过来，“您看这杯子多好看！献给太后她老人家肯定喜欢！可这木头疙瘩却说人家浪费！”
禽滑子硬邦邦地道：“娘娘，军国大事，重于一切。此等华美之物，于国无益。”
林挽看着那套确实精美绝伦的玻璃杯具，又看看一脸固执的禽滑子，心中叹了口气。这就是发展过程中必然要面对的矛盾吗？军事优先与民生（或者说贵族享受）之间的资源争夺。
她拿起一只杯子，对着光看了看，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此物，确实华美。”林慢悠悠地开口，和嫔眼睛一亮，禽滑子眉头一皱。
“然，禽滑子先生所言，亦有道理。军国利器，确需优先。”林挽话锋一转，和嫔的嘴又撅了起来。
“不过，”林挽微微一笑，“若将此‘水晶盏’仅造寥寥数套，作为国礼，赠予友邦或用于重大庆典，彰显我大梁工艺之精湛，国威之浩荡，是否也算……于国有利？”
她看向禽滑子：“且，制作此等精品，对玻璃的纯净度、工匠的吹制技艺要求更高，此过程积累的经验，反哺于军器制造，岂非相辅相成？”
禽滑子愣住了，低头思索起来。
和嫔则立刻转悲为喜：“姐姐说得对！咱们就做最好的！让那些番邦也开开眼！”
林挽又看向和嫔：“不过，妹妹，如今玻璃产能有限，此类精品不可多做，更不可流入民间奢靡之风。待日后技术成熟，产量大增，再考虑民用不迟。”
和嫔如今对林挽是言听计从，连忙点头：“妹妹明白！就做三套！一套献太后，一套留宫中，一套……姐姐您留着！”
一场风波，再次以林挽的“各打五十大板”加上“升华主题”而化解。
看着和嫔欢天喜地抱着杯子回去设计包装，禽滑子若有所思地返回工坊，林挽无奈地笑了笑。
既要仰望星空（发展高科技），也要脚踏实地（解决现实矛盾），还要照顾……后宫姐妹的小情绪。这穿越的生涯，对管理能力的要求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巧哥儿飞过来，落在她肩头，好奇地看着她。
林挽点了点它的喙：“看什么看？以后你也要学学，怎么端水……呃，端平各种关系。”
巧哥儿歪着头，清脆地叫了一声：“端水！和平！”
林挽失笑。得，这鹦鹉，快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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