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土豆苗破土而出，番茄和辣椒苗也长出了嫩绿的叶子。看着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林挽充满了成就感。
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病虫害。
一些她从未见过的虫子开始啃食嫩叶，番茄苗出现了奇怪的黄斑。宫中的花匠对此束手无策，他们熟悉的草药驱虫法效果甚微。
林挽再次发挥她的研究精神。她查阅农书，尝试用烟草水、草木灰水、甚至大蒜水来喷洒驱虫。对于病害，她只能忍痛拔除病株，防止蔓延。
这个过程同样充满挫折，但她乐此不疲。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在阳台种菜的经历，只不过这次的“阳台”大了点，作物的意义也重大得多。
就在她与病虫害斗争之际，后宫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再次涌动。
皇后突然病倒了，这次症状来势汹汹，持续低热，咳嗽不止，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太医院多位太医会诊，开了许多方子，却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宫中开始有流言，说皇后娘娘是“忧思成疾”，暗示是因为林昭仪圣眷太浓，导致皇后郁结于心。
甚至有人将矛头指向林挽种的那些“番邦怪植”，说它们带来了“不祥之气”，冲撞了凤体。
这流言恶毒而荒谬，却偏偏有人相信。
林挽听到这些，只是冷笑。皇后的病，她虽未亲自诊视，但根据流传的症状，更像是一种消耗性疾病，比如结核？或者严重的免疫系统问题？与她的菜园子有半文钱关系？
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沉默就是默认。
她主动去向萧衍请旨，要求为皇后诊病。
萧衍看着她，目光深沉：“皇后之病，太医院束手无策，你有把握？”
林挽坦然道：“臣妾需亲自诊视，方能判断。但臣妾愿立军令状，若不能缓解娘娘症状，甘受任何责罚！”
她必须站出来，不仅是为了自证清白，更是为了一个医者的责任。无论皇后对她态度如何，那都是一条人命。
萧衍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缓缓点头：“准。”
当林挽踏入坤宁宫，看到榻上那个形销骨立、不住咳嗽的皇后时，心中也是一惊。不过数月不见，昔日那个端庄雍容、甚至带着几分锐利的皇后，竟己憔悴至此。
皇后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戒备，有怀疑，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林挽摒除杂念，上前，认真地望、闻、问、切。
诊脉完毕，她又仔细询问了皇后的起居饮食、病情发展过程，甚至查看了痰盂（被宫人迅速拿走）。
心中己有初步判断：肺结核可能性极大。
在这个时代，这几乎是绝症。太医院的方子方向没错，都是滋阴润肺、止咳化痰，但缺乏特效药，效果自然不佳。
林挽沉吟片刻，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此症，乃肺阴虚损，痨虫侵扰所致。需长期静养，服药调理，尤需注意……防止传染他人。”
她首言“痨虫”（结核杆菌的古称）和“传染”，让周围宫人脸色都变了。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林挽话锋一转：“臣妾有一方，或可一试。需内外兼治，内服汤药，调整太医院现有方剂，加强扶正固本之力。外……臣妾需制作一种‘药烟’，以特定药材熏燃，请娘娘每日吸入少许，或可抑制痨虫。”
她所谓的“药烟”，其实是打算尝试制备异烟肼的粗提物。她记得异烟肼是从某种霉菌中提取的，虽然她不可能制备出纯净的异烟肼，但或许能通过特殊培养方法，得到一些具有类似抗菌活性的混合物，通过呼吸道吸入方式给药。这是极其冒险的尝试，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链霉素等更是不可能。
皇后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欺骗，但只看到一片坦荡和专注。
“……依你便是。”皇后闭上眼，疲惫地说道。
林挽退出坤宁宫，心情沉重。对抗结核，在这个时代，无异于一场豪赌。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华丽的宫殿，又看了看永寿宫后院那一片充满生机的绿色。
一边是生命的枯萎，一边是希望的萌发。
她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背。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走下去。救她能救的人，种她该种的希望。
这，就是她林挽，在这个时代选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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